一想到蕭弄,鍾宴笙鼻子陡然發酸,心底湧上一股濃濃的委屈。
等見到蕭弄,他一定要蕭弄抱抱他。
想到這兒,鍾宴笙咬著牙,邁動起雙腿,指揮著蕭聞瀾又跑了一段。
蕭聞瀾也逐漸開始氣喘了:“都、都這麽遠了,景王殿下應該追不上來了吧?天老爺啊,他剛剛的表情真的……嚇死我了!”
鍾宴笙的手指也汗濕起來,都快抓不動蕭聞瀾的袖子了,聞聲遲疑了下,忍不住跟著停下腳步,稍作喘息:“我們快到出口了,他應該追不上來了。”
話音才落,後方的岔道轉角處,一片火光倏然照來。
蕭聞瀾嗓門太大,後面追上來的人顯然聽到了,嗓音一如既往,帶著溫和的笑意回答。
“小笙,追上來了哦。”
鍾宴笙和蕭聞瀾瞬間齊齊炸毛叫出聲,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眼看著快被追上了,倆人若是一齊落入裴泓手裡,蕭弄就要面對兩份要挾。
不,以景王現在這個不太正常的樣子,說不定會直接拿蕭聞瀾開涮!
鍾宴笙已經沒什麽力氣了,但蕭聞瀾還有力氣,只是還拽著他,才跑得不快。
艱難地抉擇一番後,鍾宴笙喘著氣道:“蕭二少,前面再,往左跑一段,就能到出口了。”
饒是蕭聞瀾再傻,也聽出了不對勁:“什麽?小殿下你要幹什麽?”
鍾宴笙松開了他的袖子。
見他停下來,鍾宴笙急得踹了他一腳:“愣著做什麽,快跑!帶人來救我!”
蕭聞瀾呆了呆,眼眶一陣發熱,奮力朝前跑去,嘴裡帶著哭音嚎:“小殿下你堅持堅持,我馬上帶人回來!”
火折子的光輝已經微乎其微,蕭聞瀾的胸腔瘋狂顫動,見到岔道,毫不遲疑地往左跑,但他晚上沒吃東西,也有些精疲力竭了,渾身冒著熱汗,連滾帶爬地往出口的方向奔去時,腦袋突然撞上了個人。
蕭聞瀾嚇得發抖,絕望地抬起頭,對上熟悉的藍眸,一愣,呆呆叫:“我的個親哥啊……”
蕭弄面色沉冷,單手扶住蕭聞瀾,打斷他的廢話:“哪邊。”
蕭聞瀾不敢遲疑,想也不想回答:“後、後面,右拐!”
蕭弄扶著他往後一丟,迅速帶著人鑽進了地道之中。
鍾宴笙緩緩往後退了兩步,抓緊了袖子裡的小匕首。
躍動的火光之中,裴泓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越靠越近。
“小笙。”裴泓微微歎了口氣,“真的很不聽話,暗道複雜,萬一迷失了方向走丟了怎麽辦?”
鍾宴笙喘勻了氣,繃著臉道:“比被你抓去當人質強。”
他的臉色是冷的,但跑了這麽久,臉色如桃花般泛著紅,眉梢眼角春水般,裴泓垂眸望著他的臉,心裡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蹭過,語氣便更溫和了:“可是我沒有傷你,小笙,你不信景王哥哥嗎?”
鍾宴笙仰頭望著他,恍惚了一下,搖搖頭:“景王殿下,既然恨我,就恨得決絕一些吧,何必如此?”
聽到他這句話,裴泓的表情一瞬間難以言喻。
鍾宴笙站在那裡,依舊乾乾淨淨,宛如明玉,讓人舍不得讓他沾上汙穢。
他心裡的小菩薩長大了,卻將手伸向了另一個人。
現在還想將他們的過往一刀兩斷。
裴泓的眼神晦暗極了,死死盯著他,隔了不知道多久,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隻輕歎出一聲:“小笙,我亦非草木。”
如果他能純粹地恨鍾宴笙,也不會是現在的局面了。
鍾宴笙知道得拖時間,看著裴泓的表情,心裡也有些難受,低低道:“景王殿下,我們一定要如此嗎?你就那麽想要皇位嗎?”
“小笙,你不懂。”裴泓淡淡道,“人只有握住權力了,才能真正地做自己。我和安王一樣,都不想再戴著面具過活了。”
況且他血脈不純,當不了閑散王爺,也沒人會讓他做普通人。
他沒有退路。
鍾宴笙於他而言很重要,但……皇位更重要。
鍾宴笙心裡一黯,剛想再說些什麽拖延,肩上一緊,整個人被裴泓帶了過去,頸邊發涼。
裴泓的嗓音冷了下去:“定王殿下,我不願傷小笙,想必你也不願。”
鍾宴笙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片刻之後,熟悉的身影撞進了視線裡。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卻猶如過了好多年。
那些陰謀算計好像一刹那都遠去了,鍾宴笙鼻頭一酸,眼前模糊起來:“哥哥!”
蕭弄冰寒的視線在懸在鍾宴笙脖頸上的劍上停留了片刻,抬眸望向鍾宴笙,勾了勾唇,語氣放得很平和:“哥哥來了。”
聽到蕭弄的聲音,鍾宴笙拔腿就想往他那邊跑,裴泓一個不注意,鋒銳的刃就在他脖子上留了一條血線。
鍾宴笙感覺按在肩上的手似乎更用力了,力道大得他有些疼。
裴泓的臉色幾乎是有些陰沉了:“小笙,別亂動,劍刃很鋒利。”
鍾宴笙這會兒隻想跑到蕭弄懷裡哭,聞言抽了抽鼻子,又生氣又困惑:“那你就不要把它搭在我的脖子上。”
提醒他這個做什麽,他難道不知道刀刃鋒利嗎。
裴泓:“……”
鍾宴笙脖頸細瘦雪白,出現一線血紅分外扎眼,蕭弄的眼神已經很可怕了,顯露出冰冷的殺氣,但語速還是緩和的,安撫著鍾宴笙:“迢迢,不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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