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抽了抽手,抽不出來,脖子已經開始紅了,好在艙房裡不算特別明亮,也沒人注意他的脖子:“……你繼續。”
霍雙警惕地掃了眼蕭弄,懷疑他是不是在欺負鍾宴笙。
但蕭弄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安安穩穩地沒動彈,除了把椅子搬得離鍾宴笙近了點外,也沒什麽異常之處。
霍雙收回視線,又繼續指著地圖講起官兵鬥匪的幾場戰役。
蕭弄慢慢揉著掌中細長的手指,拇指輕撫著,帶著縷誰也沒有察覺到的撫慰之意,輕嗤了聲:“猴子逗狗。”
屋裡所有人:“……”
蕭弄像是在罵寶慶府的官兵沒用,又像是在內涵他們。
還有沒有人能管管這無法無天的定王了?!
鍾宴笙被蕭弄揉得耳朵都要紅了,忍無可忍,假裝重重咳嗽了聲,趁機把指尖一抽,“啪”地一下扇蕭弄手背上。
力道不大不小,跟被小鳥啄了一下似的,但蕭弄還是愣了一下。
戰場上受的傷不算,從前跟德王打架也是單方面碾壓,除去小時候惹禍被老定王揍,蕭弄很久沒被人打過了。
他都這麽生氣了,蕭弄還逗著他玩!
鍾宴笙搬著椅子,拉開跟蕭弄的距離,無視滿室望來的奇異眼神:“繼續。”
直到天色微黑,鍾宴笙還是沒有搭理蕭弄的意思。
蕭弄性子傲,換以往大概就要冷臉不理了,但這次卻有些坐不住。
等到天色微暗,蕭弄掐了掐時辰,鍾宴笙已經不搭理他三個多時辰了。
展戎來送蕭弄要的東西,難得見到主子吃癟,偷偷樂:“主子,這是您吩咐的東西。方才過來的時候,小公子屋裡燈還亮著,晚飯也是在屋裡吃的,似乎真的不願意理您了?”
蕭弄冷冷睇他一眼:“是本王不理他。”
“噢噢,屬下失言。”
蕭弄思忖片刻,起身推門。
展戎見他要出去,忙跟上去:“主子,您要去哪兒?”
蕭弄沒理他,輕松繞過巡守在鍾宴笙艙房附近的侍衛,站到了鍾宴笙窗外。
展戎恍然大悟:“……”
噢,今天該您撬小公子的窗了。
不理解這兩位的趣味,不過他大概是該退下了。
跟動靜很大、撬了半天才把窗戶撬開的鍾宴笙不同,蕭弄經驗豐富,掏出匕首輕輕一撬,窗戶就開了。
只是等他鑽進窗戶,進到屋裡時,才發現掛念的小美人正腰背挺直地坐在床上,見到他突然出現也沒有很驚訝。
今早被蕭弄逗完,鍾宴笙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也猜到了,按蕭弄的脾氣,晚上八成會過來。
所以沐浴完後,他就在等了。
見到蕭弄出現的一瞬間,鍾宴笙感覺自己真的聰明極了。
他揚揚下巴,學著蕭弄平時那股欠欠的勁兒,指了下桌上黑乎乎的湯藥,語氣很冷酷:“喝了再跟我說話。”
蕭弄:“……”
屋裡燭光幽幽,俗言道燈下看美人,鍾宴笙毫無疑問是個美人,長發柔順地披了一肩,故意揚起腦袋,露出段細瘦的頸子,烏發襯得一張臉盈盈似雪,剛沐浴完,臉上還帶著紅潤的氣色,眉目洗得極淨,唇瓣也水紅水紅的。
他的床榻必須得是軟的,又穿著柔軟綢衣,像只在自己的巢穴裡,漂亮又驕傲的小山雀,自以為很唬人,卻可愛得讓人想把他揉作一團。
蕭弄的目光偏到桌上的藥碗上,走過去端起藥碗,嗅了嗅。
是一方很尋常的風寒藥,這種簡單的藥,多加一味藥都會很明顯。
明明那麽生氣,早上逗他的話,居然還是記到了現在?
蕭弄唇角勾了勾:“小殿下,若是這裡頭有毒,本王飲下去,這船上的人可一個都活不了,你也會被本王囚起來。”
鍾宴笙是讓雲成盯著人煮的藥,聽到這話,還是差點沒坐穩。
但他還是反應過來,繃住了臉。
不哄哄他就算了,還嚇他!
鍾宴笙不高興道:“對,裡頭是穿腸毒藥,你敢不敢喝?”
片晌之後,他聽到桌邊的男人低低笑了聲:“那本王甘之如飴。”
話畢,蕭弄抬起藥碗,將被故意熬得黑乎乎的藥湯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說:
我們戀愛腦是這樣的
迢迢太年輕,不想想萬一湊不要臉的哥哥一會兒親他,他也會嘗到滿嘴藥味誒()
第五十二章
鍾宴笙是有些嬌氣小毛病的, 在侯府的時候,嫌藥苦了,就得雲成挑好他喜歡的蜜餞子, 喝一口給一顆, 磨磨蹭蹭, 耍賴半天才喝完。
剛去定王府那一夜,他吃壞東西吐了, 後面蕭弄端來藥,他肯老老實實喝,不過是因為當時剛被逮去定王府, 處於陌生的環境, 對蕭弄仍有恐懼, 心底彷徨不安罷了。
見蕭弄當真敢喝桌上的藥, 還把那麽苦的藥一下喝完了,鍾宴笙自我感覺很嚴重的懲罰失效,坐在床上的腰背一下就挺得沒那麽直了。
蕭弄擱下藥碗, 背著光,深藍的眼眸仿佛一片深湖:“如何,現在能跟你說話了嗎?”
鍾宴笙噎了會兒, 勉勉強強往旁邊挪了點點位置,抿著唇不聲不吭。
蕭弄嘴角勾了勾, 走到他身邊坐下,偏頭凝視了會兒少年美好的側容:“怎麽還是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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