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的眼眶瞬間一紅,要跑過去的時候被暗衛按住:“小公子您當心,主子現在……不好接近。”
鍾宴笙紅著眼圈搖頭,喉間哽得厲害:“你們去外頭守著。”
蕭弄不能發號施令的時候,鍾宴笙的話就是最大的。
暗衛再三猶豫後,退了下去。
天色已暗,黑甲衛去了幾人回營地找支援,剩下的人都在附近警惕巡查,四下死寂一片。
靠近蕭弄的時候,鍾宴笙甚至聽不見蕭弄呼吸的聲音。
他靜靜地躺在那兒,身上還穿著玄黑的鐵甲,身上除了熟悉的味道,還夾雜了幾縷血腥氣,恐怕這些日子沒少添新傷。
周圍實在是太冷了,鍾宴笙騎了那麽久的馬,身上也有些發僵,慢慢爬到炕床上,小心地趴下來,坐在蕭弄身上解開狐裘,像隻努力想給同伴取暖的小鳥兒,把自己跟蕭弄一起裹起來。
踏雪也跟著躍上來,趴在旁邊,將大尾巴蓋到鍾宴笙的狐裘上,身上的毛厚實溫暖,貼在邊上暖乎乎的。
鍾宴笙還是感覺手腳冷得發木,把臉貼到蕭弄冷冰冰的臉上,在昏暗的破屋裡怔怔望了會兒那張英俊可惡的臉,哽了好久,才帶著哭腔小聲罵他:“狗東西……大騙子。”
頭疾爆發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從前一陣就開始疼了。
發往京城的書信卻隻說一切都好。
他眼睛酸酸脹脹的,一時又生氣又難過,心口鈍鈍的疼,感覺蕭弄是個混蛋得不能再混蛋的人,卻又禁不住想哭,從軍營裡一直撐到這裡,終於是有些撐不住,抵在他頸窩裡,在用狐裘搭出來的小小溫暖空間裡,啪嗒啪嗒掉眼淚。
不知道是被溫熱的眼淚灼到了,還是察覺到了熟悉的暖香,蕭弄的眉心皺得沒那麽緊了,那縷輕微飄忽的呼吸聲也變得沉了些,身子也動了一下。
鍾宴笙驚喜地抬起頭,以為他醒了,蕭弄卻還是安靜地閉著眼。
往日裡跟他待在一起時,蕭弄從沒個正形,三句裡調笑他兩句,又流氓又欠,總是喜歡把他抱到腿上坐著,把他親得害羞地閉上眼,才笑著撚著他一縷發絲,從他的後腦撫到後背,嗓音沉沉笑著叫他迢迢。
那雙深暗的藍眸望著他,深闊如海面,帶著年長者的寬容縱容,底下卻又暗潮洶湧。
鍾宴笙好想讓他摸摸自己的腦袋。
等蕭弄醒了,他就讓蕭弄先摸摸他。
這是暗衛找到的最完整的屋子了,但還是四面漏風,嗚嗚的北風從每個破洞裡吹進來,冰寒至極。
鍾宴笙的手指都有些紅腫了,揉了揉紅成一片的眼眶,把狐裘往蕭弄身上又掖了掖,想讓他身上暖和一些。
他身上的母蠱能安撫蕭弄身體裡的子蠱,靠得越近越好。
趴了會兒,他被蕭弄身上堅硬冰冷的鐵甲硌得有些疼,又怕把他壓壞了,往旁邊爬了爬,想躺到蕭弄身邊。
還沒爬下去,腰上就是一緊,鍾宴笙懵懵地被按了回去,之前還顧忌著蕭弄身上的傷不敢往他身上趴得太實,這一下是被直接摁到貼在了蕭弄身上。
鍾宴笙嚇了一大跳:“哥哥?”
蕭弄還是沒聲兒,只是環在他腰上的手分外用力,哪怕昏睡中,也強硬地不允許鍾宴笙離開自己。
鍾宴笙被迫貼在他身上,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貼得太近,他清晰地嗅到了蕭弄身上鐵甲的氣息,還有越來越濃的血腥氣。
真的被他壓壞了。
鍾宴笙慌慌地想爬起來,卻完全敵不過蕭弄昏迷時的一雙手。
力氣懸殊太大了,蕭弄往日一隻手就能把他提起來了。
鍾宴笙急得有點想哭,又不敢把外面的暗衛叫進來幫忙把他從身上撕下來。
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釋,他怎麽會爬到蕭弄身上來了。
肯定會被當做奇怪的人的。
他掙扎來掙扎去,非但沒能掙扎開,反倒因為他反覆地蹭動,引起了蕭弄的一點變化。
鍾宴笙立時渾身一僵,不敢再動,簡直羞憤欲死。
這個……流氓!
什麽時候了!
鍾宴笙不亂動了,反倒讓蕭弄有些不滿似的,明明在昏迷之中,竟然還抬起手,在他臀上打了一下。
力道說不上多重,但真的有點疼,打得鍾宴笙腦子發蒙,渾身一抖,迅速從耳尖紅到了脖子上,簡直不可置信:“蕭……銜危!”
踏雪把腦袋拱過來,嗷嗷叫了聲,也不知道是添亂告狀還是想湊個熱鬧。
簡直是寵物隨主,鍾宴笙手忙腳亂地把踏雪的腦袋推開。
臀上還疼著,他完全沒料到蕭弄昏過去了還能乾這種事,感覺要昏過去了的人等會兒就要變成自己了。
僵硬著趴了會兒,蕭弄好像自然地冷靜下去了點,鍾宴笙松了口氣,感覺得盡快把他弄醒,垂下眼睫,猶疑了會兒,湊上去貼上蕭弄冰涼的唇瓣。
蕭弄的唇薄薄的,看起來很薄情鋒銳,笑起來時總是顯得很不真誠,似笑非笑的,朝裡的大臣們看到他笑就渾身瘮得慌。
可是鍾宴笙知道,蕭弄比誰都要重情義。
若不是他寬和待下,展戎也不會是那麽副性子,黑甲軍也不會信服至極,交托性命給他。
他不太熟練地慢慢舔開蕭弄的唇縫,濕濕地親他,鴉黑的眼睫顫動著,祈禱外邊不要有人進來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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