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讓步只怕丟了朋友。你同父王都和了好,以後隻不來我這裡了可怎麽辦?”谷梁瞻難得撒嬌,分外攪人心魄。
弓捷遠驚他聰明,也惜他憂心,柔聲說道,“不來就不來了,世子也不缺人伺候,哪裡差我一個?”
“我當你是知交。”谷梁瞻認真地說,“何曾當成伺候?你不來了,我就更加孤單。”
弓捷遠鬧不下去了,看了孩子一會兒方才說道,“世子放心,只要弓挽不回遼東,總會陪著世子。即便有日去了遼東,也會一直記著世子。”
“只是記著不行。”谷梁瞻竟當弓捷遠真要走了一般,“還得給我寫信,還得給我捎你說過的那種魚乾,還得……”
孩子突然說不下去,弓捷遠趕緊拍拍他的小臂,“還成真格的了?我不走呢!”
谷梁瞻整整神情,又笑起來,“昨日皇祖賞了王府幾道菜,其中有味蜜蒸蓮藕父王沒叫人動,專門與我拿了回來。想著你也愛甜,我也沒碰,等會兒晚膳一起嘗嘗。”
弓捷遠聽得感動,“這個季節蓮藕難得,世子何必等我?失了風味豈不可惜?”
“蒸蒸一樣。”谷梁瞻道,“咱們一起吃了才更香甜。”
弓捷遠默然不語。
“弓石弓秩在做什麽?”谷梁瞻這才想起找人。
弓捷遠哼了一下,“在與梁健吃酒。小半天了,想是吃得高興,也不記得我了。”
谷梁瞻聞言就笑,“大年初一,快活快活也應該的。不若咱們也吃?”
弓捷遠聽得驚奇,“莫說你這兒還有藏酒!”
“沒有藏的我請你喝廚房裡的料酒嗎?”谷梁瞻笑,“看不起人。文武師父都品喝點兒小酒,我若進宮,必同祖母討上些許。祭灶那天她給了我一壇子竹露,說是好的,還沒有拆。”
“那我不是搶了師父們的酒喝?實在造次。”弓捷遠也竟來了酒癮。
最近總是舌饞嘴癢,需些辣的鎮鎮。
谷梁瞻越發笑了,“你若真能喝這一壇,我便再去祖母那裡討過何妨?只怕沒過三杯你便倒了。”
弓捷遠聽得極不服氣,“我雖酒量不好,三杯就倒也寒磣人。今兒必令世子開開貴眼,快叫廚房熱上蜜藕,再蒸一條好魚,中午也沒吃飯,聽到酒菜還真餓了。”
谷梁瞻立刻吩咐人去整治菜肴,廚下也很迅速,不大工夫就擺上來,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猴急似地湊到榻桌跟前,立刻嬉鬧開喝。
第64章 酩酊人嬌討冰碗
谷梁初久久不叫夜膳,谷矯進去催他,“王爺不腹饑嗎?”
谷梁初放下兵書,瞧他一眼,“幾時回的?既未來複,想是師父沒有什麽話傳。”
“師父隻說凡事不急,且慢慢來。”谷矯點頭稟道。
谷梁初微微一哂,“師父越見淡定。”
谷矯不語。
谷梁初看久了書,脖頸有些僵了,轉了轉說,“那人怎麽還不回來?”
谷矯已聽梁健說了主子和弓捷遠的事兒,聞言便道,“屬下就去後院看看。”
“他若是玩得高興,”谷梁初囑咐地說,“也莫催促,等等便是。”
谷矯應著,一路過去後院心裡都在感慨——主子對自己和梁健算是好的,也未如此縱過,這是實要明寵。
院丁聞得拍門出來延入谷矯,二人還沒走近正房便聽裡面笑得熱鬧,谷矯以為總有四五個人,認真聽聽卻隻世子和弓捷遠,並無別的,不由驚訝地道,“兩個人就樂成這樣?”
院丁笑得有些無奈,“都喝醉了。師父們只怕惹得王爺責罵,皆躲在屋,不來摻和。”
谷矯瞅瞅立在屋外的吳江,“你不擋著?”
吳江放出抄袖的手,身子躬了,臉也苦了。
谷矯謹慎邁入正屋,只見一個少年司尉一個少年世子臉蛋賽著般紅,嘴裡嘻嘻哈哈叨叨咕咕,卻都沒說什麽正經言語,不過就是“你可什麽都知道”,“都知道又怎麽樣”的車軲轆話。
谷矯也顧不得會惹哪個生氣,連忙上前說道,“世子如何醉成這樣?隻莫飲了。貴體尚幼,傷了不好。”
谷梁瞻難得斜眼看人,“谷衛長啊!你十歲時不喝酒麽?”
弓捷遠跟著瞅過來,“你做什麽去了?哦,拜年去了。大年初一還得出門,算得辛苦,來來,也喝一杯。這酒可是皇后娘娘賞的,金貴得很。”
谷矯誰的話也接不住,隻好擅做主張地喊門口的吳江,“快叫人來撤掉屋內酒菜,再弄些醒酒湯來伺候世子喝了。”
吳江得了頂雷之人,立刻不顧世子和弓捷遠齊聲阻止,趕緊行動起來,一面叫人伺候谷梁瞻,一面把弓捷遠架起來放在谷矯背上。
弓捷遠還沒喝夠,身子卻早軟了,隻給谷矯用力一扛,立刻就想要吐,強自忍著,同時皺眉罵道,“你背我做什麽?死寬死硬的人肉板子,卻攀哪裡?”
谷矯也不理他,隻叫吳江留下照看世子,自己大步將人背回中庭。
谷梁初見人竟然趴著回來,也實驚訝,“他和瞻兒在做什麽?”
“吃了大半壺酒。”谷矯頗有一些哭笑不得,“屬下聞過了,那酒雖然清香,卻很有些烈氣,也不知他和世子誰吃得多些。”
谷梁初伸手拽下弓捷遠來看看,眼見他人雖醒著,卻隻搖搖晃晃站不直溜,不由微微蹙眉,口中先問,“瞻兒那邊可留人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