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安排好的戲碼,”弓捷遠回答說,“就為讓這慧兒露給眾人瞧瞧,可卻為什麽呢?”
柳猶楊甚為欣慰地道,“反正沒漏下你,後面還有哪折哪回,咱們跟著賞麽!”
弓捷遠默然思索一路,到了營房便喚壽天崔典過來,“把那鹽課司的宋大使還有他的幾房妻妾都盯緊了,尤其是那新進門的慧兒。人手不夠立刻說與我知,莫耽誤事。”
二人應命而去。
郭全因問緣故。
弓捷遠慢慢與他說了,而後再道,“師兄也要留心可有別人盯著咱們。海線巡查不能停下。”
郭全點頭。
弓捷遠再想一刻,又再吩咐弓石,“去喊焦潤過來。莫要混兮兮的,他是世代軍戶,要敬重些。”
弓石把話聽在心裡,一本正經地喊了焦潤過來。
焦潤長相憨厚,五官很有幾分像他祖父,眼神卻又很精明的,見著弓捷遠就屈膝說,“聽聞參將大人召喚屬下。”
弓捷遠讓他免禮,“我有事情要請教你。”
“怎麽當得請教二字?”焦潤忙說。
弓捷遠無暇過多客氣,接著問他,“你自幼在這裡生長,偶然也會抓些海盜倭匪,可懂聽他講話?”
焦潤實話實說,“回稟參將,我並不懂。軍裡有個老兵能說一些。”
“與我叫來。”弓捷遠立刻便說。
須臾老兵過來,弓捷遠問,“你能說些東倭的話?”
老兵言是。
弓捷遠仍不放心,“何故習得?”
老兵為難半晌才答,“不瞞參將大人,這事年輕後生多不曉得,指揮使一乾歲數的人卻都很清楚的。我娘本是倭籍,傷在海裡將死之際被我爹給救了性命,藏在家中養下了我,七年之後卻又再次失蹤。屬下童幼之時跟著娘親長大,所以略懂一些他們的話。”
弓捷遠聽了之後沉吟良久,終於說道,“那我問你一句,且先說說是甚意思。”
他強耳力,記性也好,於語言上很有天賦,雖不懂得,竟然能將街上聽到那句私語完整轉述出來。
老兵聽了稍加琢磨,而後回說,“參將大人有一二處沒有咬準,猜著該是‘此處人多,很夠用了’。”
弓捷遠聞言先是一驚,而後不再疑慮老兵騙他,又詢問道,“家慈下落不明,家嚴可還在呢?”
“已逝十余年了!”老兵黯然回答,“瓦罐不離井上破。也是倭匪襲村,我們父子不在一處編著,他去剿賊,隊伍勝了,我爹卻沒能夠活著回來。
弓捷遠聽了雖生唏噓,心裡也更踏實了些,“你叫什麽名字?”
老兵答說,“末卒姓李,賤名海來。”
弓捷遠點了點頭,“卻和兩位兄長本家。你便留在我的身邊,也好時時打聽些個東西。”
李海來聞言看看焦潤。
焦潤立刻便說,“我去告訴爺爺更改兵冊,參將大人放心使用。”
弓捷遠示意二人暫去,垂著眼睛思索良久,終於想起問郭全道,“師兄,師父做什麽呢?”
“當然是歇息啦!”郭全答說,“你們回來也不早了。小主子隻忙找人問話,還未用飯。師父是懂保養的人,夜裡要與你去巡防,這刻必然在休息呢!小主子也快進用一些,而後稍躺一躺。”
弓捷遠點頭答應,心裡兀自想著李海來剛剛翻譯給他的話。
“此處人多,很夠用了!”
夠用了,她們到底要幹什麽?
師父說所謂陰人是指彼此不明身份的暗諜,可這慧兒竟是有幫手的,算陰算明?
從她身上到底能夠查得什麽出來?
犁了這麽久的海線,其實一無所獲,這些進展還是師父給的。
可是海線從來就不平靜,旁的不說,李海來的生母就是東倭女子,且在這個邊軍營裡過了七年光陰,兒子都養大了還能無緣無故失蹤,去哪裡了?
那些所謂的“魚女”傳說,是不是真如焦得雨說的那般,才生十余年呢?
自己已經來了好幾個月,到底能不能夠親手撕開這層暗幔,看清裡面具體掩著什麽東西?此刻身在此處,又有師父又有二十四衛,青登二州的衛軍也都能算是親舊,但卻沒誰能如谷梁初般,遭遇什麽事情都能娓娓地講,安排卻已提前準備好了。
這裡沒有開路的人,師父已算大助益了,自己必須得能挑起梁來。
作者有話說:
想咱王爺的好處啦!
第246章 起逆叛王駕離都
近日下了早朝之後便與朔王坐在後殿說話已經成了谷梁立的慣例,非但倪彬這樣貼身伺候的內宦,便是錦衣衛們也都習以為常。
冰消雪融,內宮建造又加緊了,小工大匠來往繁密,湯強自然就更在意防衛,這天各處巡了一圈,抬眼看見許光,態度自然地問,“如今你在禦前更多,心裡覺得怎樣?”
許光正色地答,“如履薄冰。”
湯強笑了笑說,“皇上性烈,卻非狠毒之輩,你隻用心便可,無需多加畏怕。咱們做護衛的不是許大人那樣的國之基石,說到底就是聖駕養在身邊的犬兒,若有一樣忠心,卻能額外得些疼惜愛護。”
許光滴水不漏地說,“我自難望祖父項背,必然不缺忠心。”
湯強早就熟了他的性子,隻又笑笑,再問,“聽著朔王又與皇上說軍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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