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聽完心裡登時寒亮寒亮,立刻盯住屏風外的窗子。
作者有話說:
王爺快來了哈
第245章 聆私語鎖定目標
當師父的江湖半生,又能插手朝堂的事,近月查訪,哪會毫無所獲便領事務繁忙的徒弟來這店裡荒廢時光?分明便是小有所得,卻非要送功勞給初經歷世事的人。
可他性子總怪,送也不肯送現成的,能把話給講到這個程度已經極耐心了。
弓捷遠沒再忙著追問。
柳猶楊已經幫他找到方向,剩下的事需得自己去做。
盯住一個鹽課司的大使自然不當以個參將之身親力親為,然則總需知己知彼,瞧清這個家夥是甚模樣。
終於到了未時,長街之上隱隱傳來樂器之聲。
柳猶楊端然而坐,沒有動彈意思,只是把眼掃掃弓捷遠的臉頰。
弓捷遠心領神會,假裝自己也是一個好看熱鬧的後生,垂頜低首地轉出屏風,裹在一乾擠出門的看客裡面去望遠處行過來的婚儀隊伍。
他耳力佳,目力卻也不算十分的差,納妾的主兒雖然還隔得遠,卻也瞧清穿著一身竹綠緞服,胯下騎著中看不中用的白馬。
人群裡面已經有了嘖嘖之聲,“還得是有錢啊!宋大使年已近四十了,仍能如此風流倜儻。”
弓捷遠覺得此等形容簡直就是侮了“風流倜儻”這個詞語,正在腹誹俗人都好捧高踩低,突然聽到馬後花轎之中傳出幾聲私語。
所距不近,身旁的人都在悄聲議論,還有馬蹄器樂聲響一起紛雜,弓捷遠仍分辨出那絕不是大祁口音。
既非官話也並不是什麽地方土語。
他側耳聽。
聲音卻停下了。
弓捷遠眼睛直瞪瞪地盯著那支漸行漸近的隊伍,全副精神都繃起來,生怕自己漏掉隱在喧鬧中的某個細節,異常專注地觀察那騎白馬和他身後面的花轎。
懂得相馬術的能看得出那匹白駒軀乾強壯,四肢卻稍長細了些。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就那一個“稍”字便有頭重腳輕之嫌。
加上馬背之上又載了個體貌魁碩的人,弓捷遠就更加憂心馬兒那幾隻蹄。
這位姓宋的大使與他的坐騎異曲同工,亦是頭寬胸闊下肢稍細。
哪有什麽風流倜儻?不過就是華服貴鞍拱出來的張揚作勢而已。
再看那頂紅絲錦轎,雖是四抬,卻有沉重樣子。
弓捷遠留神打量打量那轎質地,心說也並不是什麽大粗木頭做的,分量從何而來?
難道是……
裡面不只一個人嗎?
街邊看熱鬧的原本都是有閑情的,正好路過此處的平頭百姓並沒幾個,而且都躲著身,以免冒失惹禍。
不知怎麽,卻有一個乞丐樣的家夥直接擠到前面去了,趕在白馬剛過花轎行來的空隙乞缽脫手,骨碌碌地滾到街心去了。
那個乞丐如失身家一般舍命撲進隊伍中去,手忙腳亂地摟自己那隻乞缽,自然就將花轎給逼停了。
幾名轎夫立刻厲聲叱罵,人群也都驚呼起來,有看客說,“哎喲,還敢這樣衝撞的呢?”
隊後又搶上來兩位家丁,抬腿踹那乞丐,似要把他踢到街邊上去。
乞丐大概吃著了嚇,哎喲喲地亂喊起來。
人群也跟著亂。
弓捷遠裹在那亂裡面冷靜觀看,眼見轎簾忽然一動,有個纖影隨即鑽了出來。
“新娘子露面了嘿!”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人們沒有精神再看那個乞丐,所有目光全都落在新娘子的身上。
新娘子穿了一身蕊香紅的喜服,看著顏色倒很合製,頭上卻沒覆蓋喜帕,就那樣素著一張鵝蛋臉兒出來,不管不顧地暴露在整條街的看客面前。
騎在馬上的宋大使終於出聲,“慧兒,你怎如此孟浪?”
叫慧兒的已經伸手攙起轎子前的乞丐,並且不準家丁打他,好言好語地送到街旁邊去,之後方才扭臉看向丈夫,展顏而笑,“一時情急沒有顧得禮節,夫君莫怪。良辰吉日怎麽好打人呢?他也可憐見的,夫君饒過了吧!”
人群之中立刻就起讚歎——“好個慈心娘子!”
弓捷遠看清這個慧兒長得白面細眼,相貌不算十分美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冶麗風情,又聽她的口音並非本地人氏,不由暗想這宋大使到底有甚本事能娶這樣妾室?總要有些家資才能養出如此女兒。
宋大使沒有下馬,只是吩咐家丁,“快送四娘回轎上去!”
慧兒又是嫵媚一笑,眾目睽睽之下,款擺腰肢上轎子了。
路邊的人皆都張了嘴巴盯那轎簾,誰也無心再看宋大使了。
弓捷遠正在思忖何等慈心能令一個女子當嫁之日拋頭露面,器樂又起,與此同時,之前聽過那種私語再一次地傳進他的耳中。
這次距離得近,
弓捷遠清清楚楚地聽出這絕不是大祁的話,也非北元言語,心中立刻緊了起來。
師父月來辛苦沒有白費,自己今日也沒白來,這個宋大使和他新娶的妾室果然是有大問題的。
良久之後花轎才從長街過去,仍有好事的人追逐其後跟熱鬧去。柳猶楊卻出來了,輕輕扯扯弓捷遠的手臂。
師徒兩個牽著馬匹拐出長街,柳猶楊問,“捷遠看出什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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