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儒聞言更加細瞧瞧他,“從前到過哪裡的船廠?”
“膠州!”弓捷遠如實說道,“我父親是遼東總兵,昔日也管膠東一帶,曾經跟他的副將去看過的。聽說現在那裡並沒船廠了。”
李望儒聞言面色頓凝,“郎中竟是弓將軍的虎子嗎?”
鎮東將軍威名遠播,弓捷遠見他知道也不奇怪,隻苦笑道,“是不肖子。”
李望儒聞言再次拜禮,而且歎息一聲,“兄長若是知道此節還寫什麽字條?真真要給郎中負荊請罪!咱家長兄李在儒就是將軍麾下之將,一直追隨左右。”
弓捷遠想不起父親身邊還有個叫李在儒的將領,不由沉吟。
李望儒見狀便道,“兄長初戰即立大功,救了向左將軍於困,合軍都稱他聲‘李猛’,本名倒不怎麽提了,家裡也是後來才知那是咱的榮光。”
弓捷遠不由大吃一驚,“主事竟是李將軍的弟弟麽?他現在是我爹的親將,總管前軍。去年我爹領著左右兩位將軍回返燕京,東疆事務都是交給他管的。這可真是一家人了。”
李望儒又是歡笑又是喟歎,半天才道:“本來也不打算給二兄回信的了,既然論到這節,卻得告訴一聲,好讓他知道知道自己有多魯莽。”
弓捷遠高興不已地拉住李望儒的雙手,“我真什麽都不會的,隻恐給人笑話,如今遇到主事,還有什麽可擔憂啊?”
李望儒這才想起來問他,“郎中生在將門,隻管衝鋒陷陣就是,且要琢磨這些管什麽用?”
弓捷遠聞言輕歎了聲,“這話以後再細說吧!我且沒有衝鋒陷陣的能耐,能做什麽便先做點兒什麽。”
李望儒深深望他一眼,沒再多說。
晚間李願儒便馳快馬趕到船廠,進了弓捷遠的房門倒頭就拜,口中連呼自己有眼無珠冒犯了少將軍。
弓捷遠趕緊攙他起來,“哪裡有什麽少將軍?我也硌澀了些,總不合群。既已揭過了去,隻論情誼莫說其他。”
李願儒又連聲說,“怎地郎中見了鄙弟就知提提身份,在我那裡卻不說的?否則哪有孟浪之事?”
弓捷遠笑得好看,“實是沒有趕上話頭。”
李願儒被他的笑豔著了眼,隻懊悔道,“真不能怪老李眼拙,本也未曾見過將軍的面,少將軍又長得這般……過人,任誰也聯想不到一處去。”
弓捷遠聽他句句真心,伸手拍拍他的厚背,兄弟朋友般地安撫著說,“一者我是跟著上官來的,二則真真是不善飲,所以今日雖然驚喜,也不能與兩位哥哥把酒言歡,咱們隻管促膝長談,也好慰我數月不見父親和軍隊的思念苦悶。”
第172章 慰相思情郎探廠
三人湊在一處談到夜深,李願儒意猶未盡地馳著駿馬回去,此後弓捷遠時時跟在李望儒的身後,問東問西細學事務,半點兒都不含糊。
宋棲自然看出二人相與,這日就問,“那個主事收了你當徒弟嗎?郎中以後不做官了,專門造船?”
弓捷遠給他逗得笑了起來,“大人何必羞我?船舶一事我實不通,跟大人比不得,所以得下功夫。”
然後方與他說了李望儒與李猛的關系。
宋棲這才點頭,“原來如此。我也聽過這個李猛,卻不知道他還有兩個弟弟在這兒。既然原非軍戶出身,戰場立威之後多改本名,防著敵人買通江湖市井回去害他的親人,並不奇怪。你能在這兒遇到這般緣故也是造化,咱們來了不少日子,可有收獲?”
弓捷遠聽他這樣講話,不由詫異,“咱們到船廠不過三五日,哪得許多收獲?大人這是著急回京了嗎?”
宋棲歎息,“我不著急,是皇上急。已經派人來催過了,你蹲在李主事那邊聚精會神看東西,沒注意到。”
急什麽呢?
是嫌殿前人稀,還是真怕內官外將多來往了?
弓捷遠聞言分外失落,“不瞞大人,我只知道了些許船造的粗略,比如帆桅如何使用航速如何調整,許多事情還不熟悉,這麽倉促便要回去,簡直等於沒來。”
宋棲見他一副不甘心狀,想了想說,“明日我先走吧!再給你五日,不準更多,也需回京複命。”
弓捷遠聞言大喜,立刻拜謝,“大人如此恩待,弓挽感激不已。”
宋棲瞪他一眼,“高興個什麽?隻多五日,你就成了海船行家?”
也不想當行家,隻從門外漢變成門內漢便可。
翌日送走了宋棲,弓捷遠越發寸步不離李望儒的左右,嘴裡時時詢問,沒個消停,隻把人家熬得實在受不住了要去休息才肯返回自己房間。
如此過了兩晝一夜,這晚亥時摸回居所,弓捷遠立刻覺得屋內氣息不對,人隻探進半隻腳去就急抽撤。
仍舊慢了,不過電光火石之間,裡面的人已經鬼魅般地伸手,一把將他扯了進去。
弓捷遠立刻出拳相擊,同時要揚聲喚,可那個人身手十分敏捷,也能料到他的意圖,一臂縛人,另外大掌立刻捂來,死死掩住他的口鼻,根本喊不出來。
弓捷遠嚇出一身冷汗,正要拚死相搏,鼻端嗅到熟悉味道,馬上張嘴咬了那掌一口。
谷梁初迅速抽回手去,哈哈笑了,“這是什麽京官?動不動就咬人呢?”
弓捷遠恨得臉都歪了,“你幹什麽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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