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重新把他摟住,“好多天沒見著,逗來玩玩。”
驚慌消散了去,心跳又因別的東西加了些速,弓捷遠放任自己靠進他的懷裡,深深吸了口氣,將那熟悉味道吞進胸口裡去,半天才問,“怎麽會來?”
“宋大人都到家了!”谷梁初輕輕啃著他的耳朵,“孤的捷遠還不回來,自然著急……”
“你能隨便離京?”弓捷遠正過身去,用自己的胸膛肚腹貼住他的胸膛肚腹,似才知道想念。
“也沒多遠……”谷梁初給他貼得急躁起來,牙齒添了些勁兒,“都道孤在莊子裡住,誰還敢去查嗎?”
弓捷遠還要囉嗦,“你也真能折騰,伴飛且不能騎,不系又沒在家,隻當薊州是……”話沒說完人已被吻住了,氣息迅速被奪乾淨,很快變得昏昏沉沉,完全失了主動。
等到剝開衣裳胸腹袒露,鑽進室內的微風才提醒了沉醉的人,弓捷遠氣喘籲籲地哼,“這是什麽地方?”
“無事。”谷梁初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欲望,“孤謹慎些。”
朔王爺說話算話,行事果然謹慎,不給別人察覺的機會。
頭一回那般小心翼翼,竟比初次還要收斂。
因為克制壓抑,反而發掘了些未曾體會過的特殊滋味。
谷梁初伏在弓捷遠的頸窩裡面歎氣,“挽兒,你怎麽能這樣好?”
弓捷遠不說不動,靜靜聽著。
人前谷梁初多會稱呼自己官名,什麽“司尉”、“郎中”,縱在親熱不過“捷遠”罷了,即便是單獨相對,“挽兒”二字也不常見,大概是因為弓捷遠總要抗拒,也可能是想專門留在這樣時刻。
那曾經是獨屬於父親的特權,便是繼母和兩位亞父的叔叔也隻稱他為少爺或者少將軍,如今卻被谷梁初不由分說地用了。
弓捷遠卻已無力反對。
他是不情願把自己徹底交付給谷梁初的,從前不願,現在也不太願,仇恨雖然凝聚不起來了,卻也擋不住心裡害怕。
只要落在這人的手裡便會徹底失序,根本攢不成個自己,弓捷遠怕這世上慢慢就沒弓捷遠了,只剩谷梁初的寵伴。
他害怕會和這個人融為一體,害怕自己會甘心情願地化進他的肌膚血汗。
“不要……”忍不住就低聲咕噥起來。
“要!”谷梁初的緩慢是受環境限制,很有一些煎熬難耐,自想轉嫁出去,因此就要逼迫別人。
“不要!”弓捷遠堅持地說。
谷梁初以大欺小地將弓捷遠嚴密罩住,便連嘴唇也包起來,還不算完,邊咬他的唇角邊加了碼,同時仍舊勝之不武地逼迫人,“要!”
陷於敵手的弓捷遠無端地想起了陰森的詔獄,想起了血淋淋的刑架和掛在架心的皮鞭子,好像當真遭了捆綁抽打,身上皮肉猛然縮緊。
立刻就改了口,“別……”
谷梁初要被這人給勾死了。
弓捷遠對自己,最親近的稱呼也不過是全名全姓的“谷梁初”,可若有人能夠聽到他會怎麽變調,怎麽有本事將這三個字喊出怒意衝衝笑語盈盈平淡冷漠和余音繞梁等等非凡意味,就會理解什麽都不缺的朔親王爺為何單要眷戀一個弓捷遠了。
會把人給喚入沉淪。
好忙一番,午夜過去,弓捷遠照例要睡,谷梁初卻不能陪到清晨,稍眯了一會兒便即輕輕起身,在黑暗裡摸索穿衣。
怎麽小心也敵不過弓捷遠那副耳朵,他很困難地睜開眼問,“做什麽去?”
“這裡不是將府,”谷梁初柔聲安撫他道,“孤不能總藏你屋裡,趁黑好走。且隻管睡……”
“就回京嗎?”弓捷遠當然不能睡了,馬上坐了起來。
身體足了,心裡的纏還沒過勁兒,不自然地露了依戀,“折折騰騰的一大趟,就待這一小會兒?”
谷梁初貪婪地享受他那點兒賴氣,聲音軟得像哄容兒郡主,“孤不回京。這兒不能待,就去韓峻那裡轉轉。”
弓捷遠的眼睛立刻睜得老大,“你是偷跑來的,去他那裡不等於自投羅網嗎?還是回去吧!再有三天,我也就返京了。”
他的頭髮早已亂得不成,如玉的面容掩在濃密蓬飛的烏絲底下,越發襯得雪白的雪白漆黑的漆黑。
谷梁初愛不釋手地摸摸那些頭髮,而後又摸著他的臉頰,搖了頭說,“孤等你一路回去。韓峻雖忠,還不至於將孤捉綁起來,莫要擔憂。”
弓捷遠沒法不憂,更要計較,“你是特地來看我嗎?該不是為了找韓峻說話才會順路拐一拐吧?”
谷梁初越發笑了,與生俱來的冷淡感全都融化成了寵溺,哄人哄得自然而然,“孤去他那兒,順路都稱不上,硬找個名頭套交情!好在還有馮錦能做話題,也不至於太過尷尬。你好好睡,上午也好好忙,看孤的安排,下午韓峻若不派人請你吃酒,孤就還借夜色過來陪你。”
弓捷遠不由自主地想起韓峻的模樣,立刻覺得眼前的谷梁初實在好看得緊,不管不顧地扎進他的懷裡,“我可不吃他的酒,那人長得像個雷公。”
谷梁初輕聲笑著,一邊揉弓捷遠亂糟糟的腦袋一邊囑咐,“回頭見了馮錦可別這麽說話,莫瞧他終日笑嘻嘻的,輪上韓峻的事卻不含糊。你們交好,為此鬧了齟齬可不太美。”
“不是說他醜的意思,”弓捷遠隻不樂意松開人,摟著谷梁初的腰杆磨嘰,“其實也算有些倜儻,就是看著可怕,並非凡人一樣,真不知道侯爺那般錦繡人物如何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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