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只能接下他所謂的“臨場頂上”,點了頭說,“你贏得暢快,孤都聽說了。只是如此一來,父皇卻要得便宜賣乖,越發忌憚你了。”
“忌憚!”弓捷遠倒似滿不在乎,“我姓弓啊,再消停還能擋得住他的忌憚?以前從未上過皇殿,他不照樣把我捉住了塞給你麽?反正也是不給走的,大不了還回你家去看門麽!我就不信,只因為忌憚,他就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把好好的工部郎中再換個地方關著。難不成還會弄進寧王府去?哦,對了,你還有兩個弟弟呢!都啥時候立府邸啊?”
谷梁初心裡那點兒沉重硬被他給哇啦沒了,不由伸手抱住了人,“捷遠這麽厲害,好多大人都肯幫你說話,自然不能再關起來,孤倒是想讓你回王府呢?”
弓捷遠歪在他的懷裡盯他的臉,“哪個說要送我走的?”
谷梁初啄他一下,“也是孤。都是孤!”
弓捷遠把頭貼在他的下頜上面溫存一會兒,又再拿起方才畫的船來,“你覺得我畫得怎麽樣?”
谷梁初的視線從他發頂轉到紙上,“能當圖紙用了。”
“我今天其實還忍下了話沒有說。”弓捷遠把自己都靠進谷梁初的懷裡,盡情享受著他的胸膛,語氣卻有些沉,“大船大炮,還有火銃什麽的,真不該在一個地方造完了往外面發,總該把材料和錢發給邊軍自己弄,才利發展改進。”
谷梁初馬上就將他的手掌攥住。
幸虧沒說。
此事乾系太大,弄得不好,谷梁立真會疑心他始終都想謀反。
弓捷遠繼續講了下去,“而邊軍想把東西做好,除了原料和錢,最要緊的是工匠。能不能得著好人,能不能用好,就看上官懂不懂行了,我若是能出去……得先好好學著。”
谷梁初伸手把他舉著的船圖拿了下去,擺回桌上壓好,認真囑咐,“捷遠,答應孤,這些話不能對外人說。”
“嗯!”弓捷遠道,“前面的話宋大人和韓將軍略微聽過,都壓著我,後面的就隻與你說了。”
谷梁初略微放心,輕輕吻他的額,“很多事情,只能等著形勢推進,人若用急了力氣,就把鈍車子推翻了。捷遠,父皇昔日就是邊軍,就靠侵吞他路軍餉招兵買馬自製兵器,所以得了天下。你想的是邊軍自製利於防禦,他絕對不會這麽想。所以這些話,你得死死埋在心裡,無論如何不能當眾說出來。孤的捷遠,向前是無垠的邊疆,向後也有孤的庇護,但不能走到別的路上去,一旦走岔了,孤,弓將軍,加上宋大人劉大人等等綁在一起也救不回來。”
弓捷遠聽他一副擔憂不已,心裡疼惜起來,“你別害怕,我也沒有那麽糊塗。”
谷梁初真的害怕,他把臉孔埋在弓捷遠的後頸上。
真有護不得捷遠那天,還做王爺幹什麽呢?
“咱們母仇已報!”谷梁初聲音極輕地說,“不要逼孤做那殺父篡位的人。”
第184章 梁上君挑撥成功
弓捷遠猛然打了一個寒噤。
下意識的害怕起來。
谷梁立再可惡也是谷梁初的生身之父,弑父篡位對誰而言都不是件幸福事情,況且敗了身首異處,成了高不勝寒,從此就沒安寧覺睡。
弓捷遠從來沒思考過谷梁初若去到那個寶座之上會是什麽樣子,理智上明知他離皇位一步之遙,情感上卻拒絕想象,根本不想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變成魔王。
“都已應了你不亂講的,”自然而然地嗔怪起來,弓捷遠生氣道,“幹嘛非要嚇我一嚇?你隻說如今尚川把我恨在骨子裡頭,直想塞進嘴裡使勁兒嚼嚼才得勁兒的,可怎麽辦?”
轉移話題是化解壓力的好辦法,尚大人又被拎出來做擋箭牌。
谷梁初淡淡哼了一聲,“救了他的命還要恨人,若是喜歡寧王府的柴房,就再回去待待麽!”
弓捷遠咕咕笑了起來,立刻就把谷梁初給推開些,“一門兄弟,沒好東西。”
谷梁初的心情也稍輕松起來,自然而然地追攆著人,“寧王若能像孤,你也不用害怕陷在他的府裡。”
弓捷遠如今與他蜜裡調油,聽了這話萬般嫌惡,覺得反駁斥責都是對自己的玷汙,氣得抬腳上了房梁。
他的屋子雖沒王府起架高,這般容易就邁上去,也實驚人。
谷梁初訝然仰頭,瞠視著說,“這可真是士別三日就當刮目相待,捷遠是為了躲孤才練到這般地步的麽?”
弓捷遠的心情立刻又好起來,人兒懶懶歪在房梁上面,臉卻笑嘻嘻地往下面看,“躲不躲得?”
自然躲不得的,谷梁初墊了步子,也輕輕巧巧地上了房梁,眼見最好那根木頭已被蹭得油光發亮,上面竟然沒有半點灰塵,越發驚訝起來,“你總上來躺著?”
“總什麽總?”弓捷遠撇著嘴角,笑容沒了,只剩傲嬌,“哪夜你不在的?偶爾悶的時候才會躥上來透透氣,要比下面涼快不少。”
房梁堅硬,卻比圓望山的老樹細太多了,谷梁初為了靠近這個不可一世的人,只能壓住弓捷遠的雙腿,由他身體上方貼了過去,“看來是孤總到得晚。真不信你大白天裡便躥上來歪著,親隨們進來伺候都得向上找的。”
給他闊闊的身軀完全覆住,房子上面那點兒涼意就被遮擋住了,弓捷遠不管谷梁初死活地用力推搡,“沒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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