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閣珍挺著不算太高的身量,鎮定地望著牆外天空,“侯爺先叫那些人放了運亨吧!他只是個無知小兒,與這些事沒有乾系,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馮錦知道說不通,厲聲吩咐左右,“剝了他的外袍,綁將起來。”
官兵剛一動作,宅院裡立刻鬼哭狼嚎起來,周閣珍的老婆侍妾們發瘋般地往當家的身邊搶,似能護住人般。
羽林衛的手腳利落迅速,呼啦啦地湧到各處,馮錦跟前的幾個痛快按翻了周閣珍,剩下的則去綁縛各屋之人。
府外也圍住了,都走不脫。
“搜!”馮錦又對公孫優說,“只找尚大人下落,東西先不要動,把人都清乾淨了貼上封條,等待聖裁。”
公孫優領人便走。
馮錦靜靜立在原處,蹙眉看著院子裡逐漸多起來的家眷,他們個個都被剪了雙手上了繩索,披頭散發淚流滿面。
這等情形似曾相識,馮錦想起南京城破時的情景,剛生歎息,一隻弩箭從旁射來。
他沒有弓捷遠那等好耳力,聽到破風之音箭已近了,功夫雖俊也來不及多做準備,硬生生地扭了細腰,堪堪讓過,待細查時那箭已然射中一名衛兵,雖隻著了肩膀,傷者卻是即刻翻到在地口吐白沫。
竟然淬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馮錦勃然大怒,拔起身形沿著箭來的方向追擊出去,眼瞧著一個尋常苦力打扮的人發足狂奔,幾起幾落之間就翻上了周府對面的房梁,轉瞬跑不見了。
有事在身,害怕中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馮錦恨得唾了一口才停下腳,再返回周府時那名中箭的衛兵已經死了。
公孫優快步跑了過來,快速看看那個衛兵,擔憂地詢問馮錦,“侯爺沒有事嗎?”
馮錦搖了搖頭,出言吩咐幾個檢視死亡同伴的衛兵道,“別動他,等下通知順天府尹和刑部過來勘驗。”
逐尺逐寸地搜了一圈,連個樹洞也沒放過,並不見尚川的蹤跡。
馮錦又冷冷地看綁成人彘般的周閣珍,“大人定要如此面君?”
周閣珍只是鐵青著臉,片語不發。
大廈已傾巢穴已覆,他還想要最後一搏。
作者有話說:
要能是弓捷遠或者谷梁初親自捉拿周閣珍該多好
第142章 皇殿巍君臣對峙
八名京官涉案,哪是尋常動靜?
光是抄家捉人就已鬧得燕京天翻地覆,直到翌日午間方才消停了些。
刑部大牢和詔獄只夠關主犯的,遭遇牽連的罪眷只能就地看管,羽林衛全員出動,錦衣衛也沒一個能閑著的,滿街都是持槍佩甲的軍士,城中登時空氣緊張,所有居民全都人心惶惶,關門閉戶不敢出去。
谷梁立聽說沒有找到尚川,一把拂了禦案上的東西,高聲怒斥,“這還是皇城嗎?火藥能丟,朝廷大員也能人影不見!”
倪彬嚇得連忙跪下,“皇上息怒。”
跟前兒的馮錦和盧極也都跪了,但沒出聲。
能不能的總之都是現實。
谷梁立立刻意識到罵的人不對,使勁兒揉了揉臉,“城門不是關了嗎?盧極拿著禦牌,再調府軍衛,給朕挨家挨戶地翻。”
“是!”盧極起身走了。
谷梁立這才長長吐口悶氣,而後垂眼看看地上的馮錦,“平定候也沒犯錯,幹嘛一直跪著?折騰了整夜必然累了,賜座,陪朕喝口茶吧!”
馮錦謝恩起身,在倪彬推過來的椅子裡坐了,卻沒喝茶,“皇上,事出倉促,湯指揮使又沒在城內,為防這一乾人尋機竄供,還是即刻庭審的好。”
谷梁立摸著茶杯的手又頓住,冷笑地道,“庭審?朕實在沒想到自己還要當縣老爺呢!罷了罷了,倪彬傳旨,即刻擺駕承天殿,宣匡鑄許正劉舉孫明還有左升入殿議事。”
倪彬應諾要走。
谷梁立又叫住他,“朔王,把朔親王也宣進來。”
各路宣旨太監都催得急,孫明跑進承天殿時官帽微微有一點兒歪。
谷梁立的心情十分不好,立刻就找他的晦氣,“孫大人歇得倒早,朕是沒設晚朝,若設可能抗得住啊?”
孫明連忙告罪,“並沒有歇,臣素怯熱,回府就換了衣服……”
“孫大人雖居高位,武學也莫全廢。”谷梁立根本不教他把話給說完,“省得盛年便即體豐。這才幾月就熱得穿不住衣服了?”
孫明不敢接話了。
皇帝是不講理。
孫明心裡也有鬼。怯熱本是搪塞,他新納了一房小妾,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宣旨太監進門的時候他正歪在美人兒的秀榻上膩歪,打算樂夠了午睡。
匡鑄仍舊是到得最晚的人,厚此薄彼的谷梁立卻沒多說,只是吩咐劉舉,“劉大人想必都已知道了,就不耽誤時間,去帶那幾個混帳過來吧!”
劉舉知道得也不及時,眼見谷梁立焦躁異常,心裡正在忐忑,聞言立刻出去吩咐自己的人押周閣珍和范佑時樽上殿。
時樽參人的時候伶牙俐齒,這時卻已嚇沒了魂,整個身體都如篩糠般地抖著,剛進殿門就不管不顧地喊,“皇上饒命,微臣冤枉。”
谷梁立使勁兒啐他一口,“還敢亂喊,朕才冤枉。”罵完人又恨意難平地道,“平定候替朕同這幾個賊子口舌口舌吧!實恐給這乾無君無父的混帳東西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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