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旋溫言勸解,“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尚川確實不夠機靈,卻也真的正直。敢能什麽都不顧忌的人也不好找。”
“月滿則虧。”匡鑄再次想起弓捷遠來,又咳嗽下,“總該有人勸得住他!”
匡旋但見父親只是咳嗽,不由想起事情來,“馬上就是您的花甲壽了,皇上幾次與兒子提起,要我主動向朝廷提起奏請,準開宴席。”
匡鑄似想阻擋,轉念想想,又閉緊了嘴巴不吭聲。
朔王爺從北疆回來之後就又成了皇上的好兒子,動不動就被喚進宮裡說話。
前一段聊的都是北疆細情,今日換了話題。
“稅的事情,是你告訴弓挽的麽?” 谷梁立也不拐彎抹角。
不好抵賴也要抵賴,谷梁初否認地說,“朝政之事兒臣豈能與人妄議?最近也沒怎麽遇見他,只在端午那日於太后那裡碰了一面。”
谷梁立竟也點到既止,“他腦子快,舌頭也挺好使,是可用的。卻得用得巧妙,才能不壞事情,你多琢磨琢磨,莫隻感情用事。”
谷梁初馬上就應,“兒臣謹記。”
“朕十幾歲便即上馬殺敵,卻隻負責賣命賣力,總是說了不算,二十六時才算首次握著兵權,”谷梁立接著說道,“比你現在還大了些。那一戰的功勞不比你在宣府這次的小,又怎麽樣?沒兩年就了藩,府丁都不許多養。有事時候得和都指揮使們一起出去廝殺吃苦,沒事兒了,人家還要幫你爺爺看管著朕,想打個獵都得許多章程,沒個自由。這些都是苦楚,也把朕的腦子熬清醒了。開武皇帝兒子眾多,小的時候個個都疼,長成人了未必還動心腸,朕要保住全家只能走這條道。如今你腳下的都是寬路好路,除了朕也沒誰敢加約束,時間久了未必有益,切不可心生驕傲,凡事多想一想,都需如何開端,怎麽了局。”
谷梁初聽出皇上心裡確定了自己和弓捷遠的關系,未再辯駁。
第186章 得閑時得好日夜
身邊少了馮錦的好意提醒,弓捷遠一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給谷梁初幫了倒忙。
工部最近捋順了不少,山東調進來的兩位新官都很趁手,宋棲不再像之前那樣急吼吼地搏命,沉下心去督促運河黃河。
這些都非小事,到底不是弓捷遠的主務,所以他竟輕松許多,閑暇時候只是窩在府中畫圖。
二十四衛裡面,除了派去遼東的成缺善記,還有一個叫孟書的非常善畫,弓捷遠便總將他喚入房裡,幫著修改船圖炮圖。
主從兩個很快就畫了老厚一疊。
這晚谷梁初到得稍遲,進了房中看見二人仍舊頭碰頭地認真描畫,站在門口沒往裡走。
弓捷遠聽見他了,抬頭看看,順口問道,“今天有事忙麽?”
谷梁初這才繼續向內,“孤是閑人,有什麽事?你才真忙,什麽時辰了還揪著人不放?”
弓捷遠這才望望夜色,“過得太快,好像才吃過藥。”說完就讓孟書回去歇著,自己緩步走到谷梁初的身邊,“都在將府住著,早點兒晚點兒怕什麽的?壽天還整天整夜在外面呢!”
谷梁初順勢問他,“你讓壽天查什麽呢?”
“查查那個呂值。”弓捷遠皺起了眉,“也不知是什麽惡緣,最近老見著他,倒想看看他都怎麽混事。”
“你自然要見著他。”谷梁初不以為意地道,“他現在是印綬監的掌印,理的就是誥敕信符等事,少不了要跑官署的。”
弓捷遠已經查到了這些,聽他提起非常不忿,“混帳東西真得賞識,直接成了四品太監。倪公公天天伺候你爹,還比不上這個家夥?”
谷梁初見他又似小孩兒般地,靠在書案邊上笑了笑,“倪公公要什麽品?誰敢拿這個比他可是不想活了。梁健早就說了你要查這呂值的事,孤不擋著,但要告訴壽天謹慎些個,只在宮外盯盯也就罷了,莫太貪功驚動了人。”
弓捷遠倒有一點兒訝,“呂值那麽厲害呢麽?”
谷梁初搖了搖頭,“這東西確實愛使詭計,腦子並不十分靈光,無甚可怕之處。可他如今投靠了寧王,皇后那邊和馮府都會派人幫著,那些人都是有手段的,需得小心。”
“投靠了寧王?”弓捷遠甚為意外。
“這有什麽奇怪?”谷梁初仍似不在意般,“他在孤這裡沒討到好,回去又不被父皇待見,想要出頭自然得尋別的辦法。捷遠,皇宮雖然闊大,他一個太監,能想到的辦法也不多啊!”
弓捷遠更皺了眉,“我一看見這人心口胃囊就不舒服,想收拾掉。”
谷梁初伸手拍了拍他,“孤幫你記著仇呢,總有機會,且不必急。”
弓捷遠聞言心情好些,往他身上靠了一靠,“你不怕惹禍嗎?”
“怕有什麽用?”谷梁初捏捏他的鼻梁,“管得你麽?莫不如好好商議,一起把事情做周全了,讓人抓不到把柄。”
這句“管得你麽”讓弓捷遠有點兒自豪,也有點兒警惕。他是離開了王府,但還沒有離開谷梁初,確實應該小心謹慎,否則會連累人。
谷梁初見他不說話了,走去床邊坐著,“過幾日是匡尚書的六十整壽,他兒子上了奏折請準宴席,父皇派孤代駕助壽。你和宋大人得了帖子嗎?”
弓捷遠聽了先問,“隻說不準王爺與朝臣交往,你爹怎麽總讓你乾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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