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遼佇立在留星堂大門口,精神奕奕,輕輕扣響柴門:“師尊,阿遼來了。”
林不渝在房中伸伸懶腰,墨發如瀑,穿著雪白的輕裳裡衫,半夢半醒間推開門,沒好氣地說道:“把外套脫掉。”
少年怔怔地看著林不渝睡醒的模樣,視線落在林不渝敞開的胸膛,不禁臉紅,挪開視線。
見阿遼垂著腦袋,不說話,林不渝重複道:“脫了外衣,剩件裡衫。”
少年緩緩解開長袍的扣子,露出一件白色的襯衣,將他的皮膚襯得越發白皙,身形緊瘦。
林不渝拋出一柄鏽跡斑斑的寶劍,撚訣教他一套劍法,“看好了。”
這套劍法是入門基礎劍法,清瑤族之人向來體弱多病,柔弱不能自理,若是一開始直接上高階的劍法,恐怕阿遼會接受不來,反而加重體內的毒素。
一套劍法完畢,林不渝才說:“跑去庭院大門,縱身躍起,刺中門檻後跑回來。”
“師尊,我摸不到。”
“摸不到,跳。”
那少年衝到門口,一躍而起,一劍劈在了門檻上,卻砍了個空,又回來,說:“師尊,我做不到。”
“沒有開始就能嘗到甜頭,阿遼,記住,修仙的答案在於無止盡的枯燥與重複。那些無限重複,既無複雜,也無簡單,既無前進,也無後退,一切都在朝你的生命規律發展。跳起來,盡你所能,刺中留星堂的匾額。”林不渝指了指正堂廳前的門口匾額,說道:“每天來回,跑兩個時辰,每日卯正時分。每次來,自行練習,不可喊我。”
林不渝見那孩子難得乖乖聽話地跑起來,便回去房間睡個回籠覺。
兩個時辰後,詠霖前來送早膳,見阿遼正提著一把廢劍,氣喘籲籲地奔跑跳躍,輕笑問道:“小師弟,你在乾嗎?”
“師尊要我做的。”
詠霖緩步走向正廳,叩響木門,輕聲喚了一聲:“師尊,我是詠霖。”
林不渝被敲門聲驚醒,甩了甩衣袖,繼續倒在了床上:“詠霖,日後早膳放石桌上便好,不必叫我。”
“師尊從閉關回來後,起床總有些晚,可是身體不適?詠霖給您號脈如何?”詠霖關切地抬起手,想要幫林不渝把脈。
“不必,為師只是有些困乏。”
先前沐舒為自己把脈,他故意掩蓋了邪氣,這才不被發現。他不想讓人發現體內的邪氣,更不想一世英名到了這個歲數開始敗壞。
此外,他還想成神,若是讓別的修士知道他身懷邪惡之氣,屆時群起而攻之,必定會拖累他成神的步伐。
“師尊近日可有什麽想吃的嗎?弟子可以囑咐膳堂大廚給您做。”
“想吃的可多了,鹹口辣口。”
“師尊,您向來口味清淡,吃不得一點辣。”詠霖甚是擔心師尊的身體,怕飯菜不合師尊胃口。
林不渝一愣,因為這些口味都是修為低下之人的貪欲,邪氣來得如此猛烈,竟然開始讓他有了貪戀。
“算了,不必理會為師。”他歎氣一聲,拿出布帕擦拭臉頰,聽到阿遼急促的呼吸時,墨發未整,便走出門,“行了,下午申正記得過來,隨你師兄前去用膳吧!”
阿遼累得雙腳輕飄飄,大汗淋漓,面色蒼白,氣喘沉沉:“師尊,我好累。”
“修煉哪有不累,多吃點飯,午後繼續。”
身體靈力不穩,再加上受傷,林不渝常常待在書房裡閉目養神,清除體內邪氣,順便想想乾壞事。
林不渝此時屬於半邪半正的狀態,每天都在思考怎麽做壞事。
當壞事做習慣了,影子也跟著斜。林不渝坐在書房,嘴裡嘟囔,罵自己:“暗室虧心,道貌岸然,得趕緊想個辦法恢復。”
午後,阿遼趴在窗邊,偷偷看著正在認真叨叨念的林不渝,連他來了都不知道。
阿遼不走正門,爬上窗台,動作嫻熟地溜進來,好奇地打量著書房的仙器寶物。
“看你這姿勢不像是第一次爬窗。”林不渝回神,抬頭看阿遼。
阿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走到林不渝身邊,輕聲說道:“師尊,我不識字,您給我寫個名字,我好練習練習!”
“行……”林不渝挽起寬大的手袖,纖細的手驟然定格在筆架上,抬眼望去間,那芝宇少年朗朗的目光格外燦爛,嘴角淺淡的笑意讓林不渝愣了一下。
這小子難不成故意讓我寫字,套我的字?林不渝心中暗自忖度。
“字先不寫,跟我出去!”林不渝走出書房,領著阿遼走到留星堂後院旁,那是一池澄澈碧波的翡翠湖。
翡翠湖如玉,清澈如玉,遊魚細石,藍天青山皆倒映其中。翡翠湖中央還有一處亭台,亭台掛著紅繩銅鈴,風吹來,琤琤作響。
林不渝屹立在翡翠湖中央的亭台,挺拔修長的身影倒映在碧湖中:“把衣服脫了,跳下去。”
“師尊,我不會游水。”
“把臉埋進去,我沒說起來不準把頭起來。”
潔淨如雪般的外袍脫去,阿遼露出滿身的黥墨刻文,不禁打了寒噤。
阿遼跪趴在臨水木梯上,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發出細細微微的哼哼聲,鼓著兩個可愛如饅頭般的腮幫子,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水中。
咕嚕咕嚕的聲音,如同魚兒探出水面的吞吐聲,阿遼換氣不足,遽然抬起頭,急促喘息,眼眶紅透地望向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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