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信?為師看看。”莫道玄蹙緊眉頭,仔細閱讀那些辱罵話,面色越來越難看,他氣得揉掉紙團,差點發出雷鳴般的咆哮:“粗鄙不堪,簡直白丁俗人,盡是些醃臢話。”
林不渝手裡舉著酒杯,緊張不安地望向大長老莫道玄,心中的愧疚難以掩飾,趕忙躲開視線。
“師尊……”一個少年郎彎腰作揖,又急促跑進來,謹肅稟告:“師尊,不渝長老,宗主帶著您門下的三位弟子前去飛天崖審問。”
林不渝的雙股猶有針扎,驚慌站起,問道:“為何審問我弟子?”
“不知!”
聽聞林不渝要離開三姊妹山,隱神一族的老翁們將林不渝團團圍住,嘰嘰喳喳說了很久離別話,並囑咐林不渝要常來三姊妹山。
林不渝應諾後,便跟著莫道玄,匆匆趕往飛天崖議事大殿。半晌,林不渝款款而落,撤去萬裡春劍,揮著月白色雲袖,裝得淡然安定:“何事如此?”
宗主拿出那一疊紙,說:“不渝,你看看。”
大長老莫道玄向來明理講訓,容不得一絲粗魯無禮之事。
他憋了一路,不吐不快:“也不知道門下哪位弟子,到處撒播淫穢不堪之詞,辱罵我等,可氣可恨。”
“為何抓我門下弟子審問?”林不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個弟子。
八長老袁寶細細觀察手裡邊的紙張,思忖片刻說道:“這字太醜了,很顯然是故意為之。”
林不渝:“……”
袁寶摸摸自己的大肚皮,繼續說:“天宗門的每樣支出由我門下弟子管理,而各長老喜歡的筆墨紙硯皆不同。玉明宣紙向來為不渝長老所好,墨氣乃山青松煙墨,也是不渝長老書房所有,門下弟子自然也有。”
林不渝:“……”
一股涼意從背脊,沿著骨節,慢慢攀爬至全身。林不渝泯然不語,默默閉眼,緩緩睜開那雙桃花眼,纖細白嫩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開始沁汗。
袁寶呵笑一聲:“當然,不渝長老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林不渝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沒懷疑我。
袁寶說:“但是……”
林不渝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暗自說道,別但是啊,但是後面向來不跟好話。
“這人的字甚醜,你們三個寫字給我們看看。”
林不渝:“……”
袁寶長老選了幾句話,讓林不渝門下的三個弟子寫下。
峻山與詠霖規規矩矩地坐下,端正身姿,提筆寫字。而阿遼提著狼毫,遲遲不下筆,神色尤為苦惱。
宗主看著阿遼還不動筆,不解問他:“阿遼為何不寫?”
“我不識字,不會寫字。”阿遼道。
大長老莫道玄:“此乃借口,不寫,難不成是你?你白日裡,受我等幾位長老訓斥,心中不快,便想出此等險惡招數報復我等。”
阿遼:“長老冤枉我,保不齊是哪個壞人冤枉我,對吧,師尊。”
林不渝猝然被阿遼點名,呆愣了一下,用平淡如水的語氣為他們開脫:“我門下弟子自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不堪之事。”
二長老郝開新把手裡的書放下,睜大那雙平日眯著的小眼睛,細細比對著峻山與詠霖的字跡良久,“不是這兩個,就剩下阿遼,寫吧。”
阿遼堅決否認:“不會寫。”
莫道玄轟天雷般的聲音喝道:“你做賊心虛!”
宗主無奈輕笑說:“別動怒,這孩子確實不會寫幾個字,認字倒是可以,是不是別人?”
峻山為阿遼辯解:“小師弟從柳山回來後,便跟著我與詠霖在打掃山門梨花。”
詠霖汪眼晶晶,連忙點了點頭,誠懇殷切地注視著宗主柳彰。
“那這就怪了,梨花山有賊人潛入?還是說……”袁寶那雙精亮靈動的眼睛轉動了一下,迅速看向神色陰沉不定的林不渝,戲謔說,“難不成是不渝長老?”
莫道玄:“八長老你說甚呢?不渝長老正在我桃林臥息,不可能。”
袁寶長老:“不渝長老怎麽跑去道玄的桃林?”
“出去散散心。”為了防止他們再問下去,林不渝雲淡風輕地撣了撣月白色雲袖,眉峰清俊飛揚,語調微微上揚,“我這二百多歲的糟老頭會無聊,特地給你們小輩寫這種粗鄙不堪之話?”
眾長老一聽說這話,心頭愣然,緊忙施禮,作揖賠罪。
袁寶說:“不渝長老莫怪罪,我們只是玩笑爾爾,不能懷疑您。”
“不能懷疑,那便放了我門下弟子。阿遼誠然不會寫字,必是寫不出這些髒話。”
袁寶有些為難:“……還沒找到肇事之人。”
大長老莫道玄鑿鑿有據地說:“想必是有人潛入梨花山,或者偷拿梨花山的筆墨紙硯,趕做出這種事,日後得嚴加防備。此人惡意擾亂我天宗門,挑撥離間,破壞我們長老關系,實在恐怖 至極。”
宗主如被警鍾敲醒,蹙著眉頭說:“各長老務必徹查門下弟子,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魔族人、凌海人混進來,離間各長老,日後天宗山便惶惶不可終日。”
惹禍的林不渝正在一旁,微微垂眸,不敢看任何人。可視線忽地與阿遼對上,倉皇轉移,生怕被人發現。
第11章 師尊,我能不能捏捏你的?
翌日,卯正時分,朝陽初升,百鳥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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