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舟的屍體被打得破了好幾個洞,血流嘩嘩往外流,即使是這樣,這具屍體也絲毫未動,眼睫毛都沒動彈一下。
“看樣子是真死了,”樓延眼神閃爍了一下,蹲下身從傅雪舟的手裡拿過那把又細又窄的唐刀,對著傅雪舟皮笑肉不笑道,“但我還是不放心,不如這樣吧,我直接把你頭給砍下來,我就不信你這樣還能活。”
想到傅雪舟頭斷的愉悅畫面,樓延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拿著唐刀站起身,正要動手,左側忽然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嬰兒哭聲。
樓延皺眉看向左側,他聽出了這是鬼嬰的聲音。
鬼嬰複蘇了,還就在這附近。
鬼嬰是個很邪乎的詭異,哭聲具有洗腦的作用,不能放任它逃離。但樓延分得清主次,即便鬼嬰的能力有多可怕,他也得先徹底解決了傅雪舟再說。
樓延正想要側過頭,身後卻突然貼上來了一具冰冷的身體。
這具身體竟比他高出半個頭,帶著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樓延渾身一僵,下一刻,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掌從後方鬼魅似的伸出覆蓋了他的手,一點點將他握著唐刀的手指掰開,輕巧地將他手中的唐刀拿到了自己的手裡。
幾縷銀發從身後垂落在了樓延的肩頭,那道讓樓延無數噩夢中驚醒過來的聲音夾雜著寒雨夜風的冷冽,在樓延耳邊地雷炸彈一般炸開,“抓到你了,小老鼠。”
第29章
樓延的背部和身後人的胸膛貼在一起, 不留縫隙。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後人散發的如死屍一般的冰冷氣息,以及從無到有,緩緩起伏的呼吸頻率。
傅雪舟是在裝死還是活過來了?他真的還是人嗎?
樓延剛剛一共給了傅雪舟六發子彈, 分明命中了大腦、左胸心臟處, 甚至為了防止傅雪舟的心臟是少數的長在右邊的可能, 樓延也給傅雪舟右側胸膛補了一發子彈。
每一發都沒浪費,樓延敢肯定自己殺死的不是幻象, 但人類怎麽會在這樣的攻擊下活下來?
難道是替身?
樓延的余光掃過傅雪舟剛剛躺過的地方,只看了一攤血跡。
傅雪舟……他真的還屬於人類的范疇嗎?
樓延喉結滾動一下,下一刻, 傅雪舟另外一隻手掌就從後方攥住了樓延的下顎和脖頸。他捏著樓延的臉側過頭, 垂眸, 在月色下看清了小老鼠的模樣。
小老鼠的臉上抹了偽裝用的油彩, 看樣子他今晚是有所準備才會弄成這樣不被人一眼認出的樣子,傅雪舟的拇指擦過樓延臉上的油彩,拇指在雨水的加持下蹭了點油彩的微綠。
但即便被油彩所遮掩, 這個人的五官也能看出非一般的鋒利張揚。即便是這樣受限於傅雪舟的姿勢,這個人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慌張表情,非但不慌張, 他還氣定神閑地和傅雪舟對視著,眼中的情緒複雜莫名, 惡意滿滿,這人被雨水濕潤後越發殷紅的唇忽然高高勾起, “果然啊, 熱武器已經殺不死你。”
傅雪舟身前的血染髒了樓延的一身, 樓延身上淡淡的硝煙味和柳樹青葉的味道傳到傅雪舟的鼻尖——這是樓延打槍後和在柳樹林中穿梭中留下的味道。
傅雪舟低著頭, 目光一寸寸掃過樓延, 手掌加緊扼住了他的脖頸,更加強硬地抬起樓延的臉湊近,輕輕問道:“你是誰。”
樓延的笑變得譏諷,他輕飄飄地道:“你猜啊,傅雪舟。”
念出名字的時候,樓延的眸色猛地一沉,黑漆漆的眼中滿是赤裸裸的恨意,仿佛要扒了傅雪舟的皮喝了他的血一樣。
今天在出來跟蹤狂信徒的時候,樓延有心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殺了蔡莫等狂信徒。他可不是什麽好人,雖然和溫一安做的交易是隻殺蔡莫一個人,但來都來了,肯定是有幾個狂信徒就殺幾個,樓延才不會放過這些人。他也因此做了萬全準備,不只是身上的武器,還在臉上做了偽裝。
狂信徒是一群變態,殺了一個會引來一堆,跟蟑螂一樣令人惡心。一旦被發現是樓延殺了狂信徒,這些狂信徒絕對會對樓延發起瘋狂的報復。樓延不怕狂信徒,但要避免如果狂信徒奈何不了他,有可能會發瘋地向他身邊的人下手報復的可能。
上輩子殺狂信徒的時候,樓延也習慣做些偽裝。其實他臉上的偽裝也只能騙騙陌生人,對待熟悉他的人來說,輕而易舉就能認出他這張臉。
——但樓延覺得傅雪舟不會認出他。
他無比冷漠地確定這個事實,即便他已經追隨了傅雪舟三個世界,即便他已經死在了傅雪舟手裡整整三次,他還是無比確定,傅雪舟並不會認出他。
多麽可笑的事實啊。
在傅雪舟的眼裡,追捧他的人成千上萬,他殺過的、救過的人更是數不勝數。而一個和他關系不遠不近的追隨者,傅雪舟怎麽會記住?樓延覺得自己對傅雪舟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一個不足以讓他記住的小人物而已。
——但誰說,小人物不能弑神?
更何況傅雪舟根本就不是什麽救世的神。
樓延看起來明明處於弱勢,但偏偏氣勢卻絲毫不落。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敢挑釁傅雪舟,像是絲毫不怕激怒傅雪舟一樣。傅雪舟審視地看著樓延,忽然扯扯唇,竟然笑了,“你讓我感覺很熟悉……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個笑容和上輩子傅雪舟毀滅世界在大火中微笑的笑容一模一樣,樓延隻覺得惡心,他心中的戾氣翻倍增加,甚至都想朝傅雪舟吐口口水了,冷冷地笑道:“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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