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用的小型直升機旋轉升空, 整片附近海域都能聽見旋翼破空的噪音聲響。
一位S級Alpha抱臂站在窗邊, 像是看膩了這樣的景色, 又被直升機的動靜吵得難受。
拉上窗簾, 他遮掩上這番夜景。
應逐潮輕皺了下眉頭,朝大床上的男人問道:“凌二, 你醒了?”
凌意舶半睜開眼, 在窗簾閉合的瞬間看清夜色, 能猜到自己沒昏迷過去多久。
夏季溫度高, 海邊潮熱, 再加之襲擊者的刀刃並不乾淨, 他的傷口很快發炎紅腫。
這一感染起來,凌意舶昏睡了一陣。
不久, 一個小時。
但這一個小時的記憶斷代足以讓他心悸。
他跟隨謝崇珩扶起自己的力道艱難起身:“……楚漾在哪?找到人沒有?”
毛毯從胸膛滑落至腰間,他結實的上半身光裸著, 整片胸肌斜著被白紗布裡三層外三層地牢牢包扎, 腹肌上還飛濺幾滴抹過血水的汙跡。
凌意舶隨手摸了下毛毯的溫度,不算熱, 知道自己沒昏迷過去多久。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長豐航運集團設置在渝水的港口,有一大片區域都長期停泊著長豐的船隻。
有辦公船也有醫療船,而他接受救治的這一艘就是裝潢更簡約乾淨的專用醫療船。
船上配套設施應有盡有,只要是配備醫生能解決的小問題, 都盡量會往醫療船上送。
“楚漾人呢。”凌意舶又問了一遍。
他按下楚漾的通訊信號, 關機。
微信電話也打不通,界面一條消息都沒有。
應逐潮聞言一怔, 嘲弄道:“大情種啊你,都這時候還想楚漾?”
凌意舶沒好氣道:“我問你他人在哪兒。”
“喂,楚漾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謝崇珩又來充當調解員了,掀起毛毯坐在床尾,撓了撓頭髮,“我聽森叔說襲擊者才十來個人,他平時一個打十個都很輕松啊!除了那個引誘你的Omega,其他都是Beta,按理來說,楚漾聞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氣味,更不可能被影響……”
了解到這邊雞飛狗跳的情況後,謝崇珩憂心忡忡,打了凌意舶電話也沒人接,慌了,幾乎是鞋帶跑散了還差點兒摔一跤,半個人快掛在應逐潮身上,兩人才在保鏢的護送下趕上凌家派過來接應的車。
應家的保鏢甚至都沒跟上,幾分鍾前發消息說還在趕來的路上。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應逐潮闔眼,“他聞得到信息素。”
語氣篤定。
凌意舶沉思:“你是說……他會被那個Omega發情的氣味影響。”
應逐潮:“是。”
謝崇珩:“那說明他其實已經分化了?”
應逐潮:“不清楚。”
他不是沒懷疑過楚漾已經分化,從楚漾回國後第一面起,應逐潮就抱著這樣的想象,現在蛛絲馬跡越來越多,他不得不提醒凌意舶切莫掉以輕心。
應逐潮從未懷疑楚漾的忠心耿耿。
但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個人會因為怎樣的原因,隱瞞自己已分化的既定事實?
一句話都不想說的凌意舶仍舊選擇沉默。
他往右肩傷口的位置按了按,指腹摩擦過光潔的紗布,隱隱作痛。
S級Alpha擁有足夠強悍的體質,這點傷在最初的劇烈疼痛後會慢慢愈合,痛感微乎其微,完全能忍。
“據我的了解,楚漾是Omega的可能性很小。一般只有體質很弱的Omega才會因為同類發情而被動發情。”謝崇珩繼續分析。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曾經在夜店裡見過引起全場騷亂的“現場”,那小O看起來內斂斯文,發起情來毫不含糊,一截水紅色的舌頭濕漉漉地伸出來,滿眼含淚,抱著旁邊人的胳膊亂蹭……楚漾絕對不可能這樣。
凌意舶“嗯”了一聲。
他不想再就楚漾到底是什麽這個話題討論下去,忍耐著傷口處密集細微的灼燒感,翻身下床,雙手放在身側,扶著床沿拿起他那雙黑色的切爾西靴——
鞋面還有乾涸的血跡。
不知道是誰的血。
想到楚漾魔怔了一樣將鋒利的刀刃捏在手掌心裡,凌意舶呼吸一滯,右肩上的鈍痛感旋即轉移到了胸前心口。
謝崇珩見沒人接話,猜到應逐潮不好就楚漾的信息素發出評價,隻得換個話題:“你又是怎麽受傷的?那個Omega放點兒濃度高的信息素還真把你製住了?我不信。”
“我確實是裝的,就想看到底是什麽人,”凌意舶懊惱,“按照楚漾平時的戰鬥力,區區十幾個人不算什麽,我就臨時起意行了事。”
“然後呢?”
“然後……他雖然狀態不佳但也收拾了十幾個人,其中一個用刀偷襲我。”
凌意舶隱去了自己擋的那麽一下。
他這人一向想幹什麽幹什麽,信奉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頭一次,被激出了後悔的情緒。
如果從那個Omega一靠近他就發起驅逐並且打電話叫人,事態根本不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楚漾也不會受傷。
應逐潮出聲提醒:“現在的重點是楚漾分化了。”
凌意舶別過頭:“我們的分析不一定對。”
看得出來好兄弟是不願面對,應逐潮難得歎一口氣,再次提醒:“逃避可恥,也沒用。”
逃避確實可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