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代表遇到事情不能逃避。
凌意舶眯起銳利的眼,想起楚漾翻身跳下神廟露台時的背影,倉促、果斷,像海邊預知暴風雨即將來臨而躲進港口的漁船。
當時“楚漾已經分化”的信息在腦海裡橫衝直撞,處理過載。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
楚漾那找地方躲避的樣子,他一張冷清又高傲的臉發紅發燙的樣子……
更像是Omega。
但謝崇珩這不靠譜的家夥說得對,對同類信息素有反應的情況隻存在於體弱的Omega。
楚漾顯然不屬於這類。
他敏捷幹練,殺伐果決,一記漂亮的踢腿能把人踹出去幾米遠。
他顯然不屬於身嬌體弱的類別。
那會不會是因為Alpha信息素呢。
可如果是同類壓製,Alpha也會因為S級的信息素而顫抖、痛苦。
這些都不足以是楚漾到底分化成什麽了的理由。
凌意舶腦子快炸了。
他薄唇微抿成一條線,站起身來,拒絕了謝崇珩的攙扶。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臉看向應逐潮,後者回以一個寬慰的眼神,道:“小池還在會場。我讓他先把凌思岸穩住。這事兒具體和凌思岸有沒有關系尚且不知,森叔那邊應該還在調查中。”
“用發情期的Omega引誘你屬實是下三濫的猥瑣手法,像你哥的風格。”謝崇珩說。
“等拿到切實證據再說吧。”應逐潮出聲製止他。
“好。”
凌意舶按下呼喚鈴叫來守在門口已久的周渡。
周渡將房間的門打開一條縫,隻進了半個身子,面色看起來很是擔憂。
“二少爺。”他喊。
“楚漾人呢。”凌意舶直截了當。
周渡身後跟了一位醫生進屋。
醫生將換藥的銀色托盤放在桌子上,看出來凌二少爺對診治的抗拒,有些手足無措,用求救的眼神望著周渡:“周先生,二少爺這……”
周渡沒有理會他,抬手製止了話頭,隻低下頭對凌意舶道:“楚首席他和森叔去主船了。”
側身避開醫生伸過來的手。
凌意舶命令道:“你帶我去。”
主船是停在港口中最大的一艘船。
偌大的“長豐”二字遒勁如筆走遊龍,作為集團最大的標識懸掛於這艘船隻之上。
今夜船上的室內隻開了稀稀疏疏幾盞白熾燈,甲板上一字排開佔滿了人。
說是帶去,凌意舶卻走在周渡之前。
他所過之處,有下屬們順著算不上明亮的光線認出他,紛紛驚愕對視,鞠躬喊道:“二少爺!”
“別發出聲音。”
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凌意舶朝四周環視一圈,目光聚集在通向二樓的漆黑樓道。
他問:“森叔在幾樓?”
“三樓,”有人上前一步,看得出來二少爺心情不佳,大著膽子在火上澆油,“那個,那個,楚首席也在。”
也有人接嘴道:“在受罰吧。”
他這話一說,其他人都以極其細微的弧度點點頭,甚至還有人悄聲議論,為什麽啊?
凌意舶想都不用想,能猜到楚漾的這次表現在保鏢這一部門中被傳成了什麽樣子,無非是:因為沒保護好二少爺,沒善後還沒報告,援軍一到只見著個人影兒。
周渡厲喝:“都閉嘴!”
凌意舶沒說話,眼眸又黑又沉,高挺的鼻梁骨上有擦過血的淡痕,身上胡亂套著那件沾滿了血跡的背心,衣料褶皺著,脖子上的金項鏈不知道被醫生取到哪裡去了。
明明是異常狼狽的。
但他整個人卻仍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的權勢,眼神凌厲,下巴高昂,斜著往人群中央一掃,壓迫感十足,現場驟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楚首席能有什麽受罰的理由?想說可以說給我聽聽。”
凌意舶慢條斯理地講話,目光再落到那位挑起話頭的保鏢臉上,定了幾秒。
那人不吭聲,搖頭。
再挪開眼,凌意舶隻對著身後的周渡說話:“你,帶我上去。”
吊燈是船隻上搖晃的月亮。
夜晚的海讓人心生出一種對大自然的畏懼。
周渡挺著身子直走在前,身側的欄杆外卻不是甲板了,而是猶如巨獸能將人吞噬的海。
船隨著波浪而晃動著。
周渡想起今晚的失職,心有余悸,又忍不住對楚漾的擔憂,他扶住欄杆,強做鎮定地往前走,最後停留在一道艙門門口。
“您請。”周渡抬手。
他看了眼滿眼焦急的陳迦禮、李觀棋以及一位隨時跟在森叔身邊的同事,選擇和他們一同守在門口。
陳迦禮原本蹲著,一瞧見周渡帶著凌意舶來了,像看見了救兵,猛地從地上站起來。
周渡頷首道:“二少爺,我們不方便進去。我們就在這裡等您,有什麽事情一定要打電話。”
“嗯,我明白。”凌意舶抬手按下指紋。
艙門開了。
艙門之後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這條走廊近乎於密道,設計得十分隱蔽,在盡頭拐彎處有一個玄關。
凌意舶隻依稀對這裡有著小時候來受罰過的印象。
他這人倔強,從小就學不會忍讓,凌灃常常擔心他仗著自己是老么而恃寵而驕,對凌意舶的管教特別嚴格,凌意舶又皮實,行事作風有一番自己的想法,因此挨了不少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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