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早把你的頭按到我的台球桌上。”凌意舶一杆進洞,抬眼朝鏡頭冷笑,“鯊魚缸裡也行。”
他像是沒什麽心思打了,握著球杆轉了半圈,徑直走到手機跟前來,屏幕上顯示出他大半張臉:“楚漾?”
楚漾本該條件反射地低頭回應,這次卻是直直地看著凌意舶:“是。”
“這都能偶遇,挺巧。”凌意舶這才抒發他的極其不滿。
“是偶遇。”楚漾隻解釋三個字。
“我知道的。”凌意舶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楚漾看了會兒,“三天后按時回來。”
他抬手掛斷了電話。
楚漾以為凌意舶會說“趕緊給我回來”或者“你什麽時候和謝崇珩都能私下見面了”等等,但凌意舶沒有,隻說讓他按時回去。
手機在掌心中微微發燙,楚漾也微微發怔。
他有點摸不準凌意舶到底是因為不想讓他看見易感期的自己,還是凌意舶發自內心不想見到他,想要他晚點兒再回去。
見楚漾居然望著前擋風玻璃的位置出了神,謝崇珩也沒閑著,挪挪身子,調試著上半身傾斜角度,本就尖利的視線落到楚漾放松的後脖頸——
那裡有一處不仔細看還看不出的凸起。
會是腺體嗎?謝崇珩想。
“回渝水要三個小時,我得先走了。”楚漾出聲,“下次再見。”
他正要開門下車,謝崇珩喊道:“你等一下!”
幾乎同一時間,謝崇珩陡然出手想要拽住楚漾,沒料到隻抓到衣角,襯衫被如此大力拉扯,本就半敞開的領口崩落下兩粒紐扣,紐扣墜落至楚漾大腿上彈了兩三下——
掉進安全帶卡扣邊的縫隙裡。
一塵不染的襯衫領口大開,鎖骨前後一片雪白。
謝崇珩雙眼眯了眯,呼吸收緊,借著如此之近的距離,看見楚漾脖頸後面被刀刃深剜過的疤,以及刀疤往下一寸處的咬痕。
那絕對不是愛侶之間耳鬢廝磨時的印跡,那個咬痕很淡、很淺……
傷口早已結痂掉落,倒是沒咬在正常Omega長腺體的位置,一般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或者說看不懂那是咬痕。
但謝崇珩偏偏曾經遇到過個愛咬人的前任,總於情到濃時往他胳膊上咬,恢復需要半把個月的功夫,痊愈了就差不多這副模樣。
謝崇珩僵著不動。
楚漾也不動,面色鐵青。
他也不知謝崇珩是有意還是無意。
“哎,哎,對不起,”謝崇珩手足無措,迎著楚漾越發冷漠的眼神,雙手舉起來掌心合攏到一起去,在想是先認錯還是先抱頭,“我不是故意的,楚漾,你別打我……”
“你是凌二的好朋友,我不會打你。”楚漾不知道他是否捕捉到自己轉瞬即逝的慌亂。
“呃雖然我知道不關我的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好奇想問一句……你,你被咬過?”
謝崇珩頗為震驚,每一句問話都拖得冗長,“是不是有誰……標記過你?”
“沒有。”楚漾冷冰冰地否認,“我不是Omega,我不會被標記。”
謝崇珩覺得他像公式化地背過什麽書,每次遇到同樣的問題都是這麽同樣的一句。
“哦,好的,我知道。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謝崇珩噤聲,知道點到即止,不能多問。
楚漾長長籲了一口氣,重新整理好衣擺的褶皺,用中指與食指夾起掉落的紐扣,將其握在掌心。
他看了眼謝崇珩,放軟語調:“請你不要告訴凌意舶。我唯一能向你說的實話就是,我沒有被任何人標記過。”
“我懂的,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我當然不會告訴凌二,況且這只是個擦傷——對吧?”謝崇珩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嗯。”楚漾垂眸,很輕地應。
“都說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嘛,我以前也見過你那麽多次了,這得回眸多少回啊,咱倆不如交個朋友。”
謝崇珩伸出手,“謝崇珩,感謝的謝,崇高的崇,珩——佩上玉也,很高興重新認識你,請多指教。”
楚漾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並沒有把手回握上去。
他們在車上聊天耽擱的時間太久,現在剛好六點左右,街上正處於車水馬龍的晚高峰時段,同謝崇珩道別後,楚漾下車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打到車子。
他今天決定擅自回渝水的行程沒有上報給集團任何人,森叔就沒有給他安排專門的車輛送回渝水。
楚漾太久沒有在國內這種人群密集的場所生活,沒有料到車居然這麽難打。
再加上高速出入口堵車……
到渝水的路程估摸要四個小時。
楚漾下車,謝崇珩也不走,就在路邊停車看著。
等一根煙燃盡了,他轉臉看楚漾還直直站在那處打電話,那張似乎不會做任何表情的臉蛋上總算有了焦急的顏色。
他咬著煙屁股,拉開車門朝楚漾走去,拍了拍楚漾的肩,再朝車裡瞄了眼,小動作堪稱一氣呵成。
楚漾意會了他的意思,隻問:“出四環行麽?有車來接我。”
實在是情況緊急,楚漾沒找森叔,破天荒主動聯系了個在首都的手底下的熟人。
謝崇珩對楚漾的主動詢問有些意外,他掐滅了煙,白霧往上漂浮彌漫過帶笑的眉眼,“行啊,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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