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楚漾說。
凌意舶得寸進尺,摟著他一屁股坐進後座,倒還真是很規矩,靠在楚漾身上一直睡到凌晨物業通知來電,管家和物業經理一同急慌慌地登門道歉,敲門,家裡沒人。
楚漾胳膊都酸了,接電話輕聲說把賠禮禮品放在門廳就好,掛了電話他喊凌意舶起來回家,凌意舶閉著眼賴在那兒,說其實停電也不錯,對吧。
楚漾很小聲地笑了下,沒吭聲。
他當時也不懂這二少爺為什麽那麽愛黏著他,到底誰才是誰的保鏢啊。
當時買這車凌意舶還說呢,要低調點兒,於是選了個通體全黑的色,結果內飾整個騷裡騷氣的青蘋果綠,楚漾評價說這樣的配色是為了顯得你比較悶騷嗎。
凌意舶非常坦然,他說我從來不悶著騷,我要騷都是明著來。
不過現在看來——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車還保養得挺乾淨。
說明這三年裡凌意舶開這車的時間並不多,堪稱視若珍寶,內飾都還很新,車內甚至還有一股很淡的新皮革味道。
他和凌意舶現在已經喪失了相互間的和諧溝通功能,都說不上到底誰的脾氣更大,只能從細節裡窺見對方空白的三年。
經過一番折騰,時間已經不早,為了避免下半夜沒有精神,楚漾趕緊催促兩位手下上車睡覺。
降水量變小,海霧漸漸地散開,陳迦禮百無聊賴,站了幾個小時也站累了,四處張望一陣挪挪屁股,蹲到楚漾身邊,聲音壓低:“漾哥,為什麽我們被鎖外面的事情不能告訴凌總?”
“沒必要。”
楚漾有點累了,“因為就算凌二被他爸罵一頓,他也不會放我們進去。”
凌二還會知道我們告狀,有的你受的。
但這句話楚漾沒說,為了關愛職場新人,還是不要讓新人知道老板有多難搞定了。
陳迦禮捂臉長歎:“哎……這二少爺的叛逆期夠長啊。”
“還好。”
剛認識的時候就這樣,習慣了。
“我聽說,我聽說是他主動找凌總要的你啊?昨天也是你來了他才乖乖跟我們走,說明他還挺認可你的,怎麽現在又開始針對你了?”
“他向凌總要我,不過就是覺得自己有的是辦法讓我收拾包袱滾蛋,凌總身邊其他人好幾個都跟了十來年了,每個都比我更難甩掉。”
楚漾認為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性,人心都是肉長的,舊的回憶也很快會被新的取代,自己憑空消失了三年,凌意舶的世界又如此充實精彩,羈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人一旦被絆倒了,那根肇事的線也就消失了。
第一次見面時,楚漾十九歲。
凌意舶才十六歲,還在念高中,正呼朋喚友叫一群哥們兒在首都某家超五星酒店的頂樓行政酒廊搞升學派對。
紅綠惹眼,紙醉金迷,香檳與酒杯碰撞得震天響,楚漾被當時的森叔推進房間,說你就在這兒站好,守著二少爺就行。
二少爺?誰?
森叔抬手一指,那個。
那是一張青澀不缺攻擊性的臉。
年少的Alpha被人眾星捧月地圍在中央,眼睛被煙霧熏得眯了又眯,下巴一抬,已結束變聲期的嗓音低啞好聽。
森叔?您怎麽來了?這是新給我配的保鏢麽,真好看,過來一起玩兒啊?
那時候楚漾年紀還小,哪兒見過這場面,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直接僵在原地,倒沒有傻乎乎地過去真跟著一起玩兒,只是在那裡站著,守著。
這一守就是好多年。
“漾哥,還是你腦子轉得快,”陳迦禮說,“你打死我也想不到他是想讓你早點兒滾蛋這一層。”
楚漾“嗯”了一聲沒再接話。
凌意舶心眼兒有八百個,打死你也想不到的情況多了去了。
這情況他也沒說,怕把陳迦禮嚇跑,有些事情他自己還是能擔得起的。
陳迦禮忍不住小聲發表觀點:“圍魏救趙,用心險惡啊……”
“不要議論老板,小老板也不行。”楚漾看雨落下來,雨珠在腳邊的低窪地裡畫圈圈。
陳迦禮也恨不得畫個圈圈詛咒凌意舶,喪氣道:“私下都不行啊?”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要接我的班,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管住嘴,記住了,以後要說也只能在我面前說,”
楚漾頓了頓,“其實呢,凌二這人性格非黑即白,就是頑劣了點兒,對部下管人賞罰分明,容錯率高,當老板還是不錯的。不過他不喜歡不聰明的人,只要你不犯蠢,他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責罰你。”
陳迦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好了,別多想。”
遞過去一瓶汽水,楚漾拍拍他的背示意,“休息結束,我值東北角,你值西北角,有什麽情況語音聯系。”
說完,他扶正微型耳機與麥克風,大步消失在別墅拐角的黑夜裡。
昨晚霧大,今晨的渝水並無日出,白得透亮的太陽高掛於海灣之上,世界一片寂靜。
楚漾抱著雙臂,靠在副駕駛的皮椅上,被生物鍾自然叫醒。
他下車,繞車檢查了一圈,從後備箱裡拿出四個人的行李放在地上,拆了包洗漱用品,找了個排水溝洗漱。
“報告報告,無異狀。”耳機裡傳來人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