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他在短短兩個小時內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訊息。
“我天真的弟弟,不然你以為他脖子後面的疤痕是什麽,普通的刀疤嗎?雅加達有誰能近他的身?想不到吧,那是被割掉腺體後……”
凌思岸湊過來,在他耳邊吹氣,氣若遊絲:“他為了瞞住你,為了不讓你發現,為了不讓你標記,他故意拿三.棱.軍.刺割的呀。”
為了不讓你標記。
凌意舶皺眉,腦海中反覆循環這句話。
腺體在一瞬間鼓脹得劇痛難忍,凌意舶痛得甚至不得不松懈手上的力道。
語畢,凌思岸笑容輕佻:“難道你以為他的腺體是才長出來的……怎麽可能呢?”
“他的腺體三年前就長出來了,出發跟我去國外之前就長出來了,然後他選擇割掉了。”
“他在國外不知道是不是還被誰咬過一口,腺體下面有咬痕。”
“你不知道吧。”
“三年前你裝得那麽喜歡楚漾,可連他分化了你都拿不到消息……你真是廢物。”
凌意舶聽著,脖子上青筋暴起,悶聲不吭。
他松開手,凌思岸重重地摔回地上,Alpha在面對S級Alpha的絕對力量時,毫無反擊之力。
“我聽說,你在國外睡了幾個保鏢,”凌意舶啞聲,“那你肯定也把主意打到了楚漾身上。”
凌思岸一愣,來不及作答,卻看清了凌意舶眼中的憐憫。
隨後,一股極為強勢的龍舌蘭信息素席卷走廊,那些讓普通Alpha根本招架不住的氣味如靈蛇鑽入凌思岸的鼻腔。
凌意舶轉身,側對著他,背脊劇烈起伏,眼看著凌思岸在地上捂著腺體打滾,聲嘶力竭——
兄長那露出來的腺體紅腫滾燙,隱隱有無法忍受之勢。
“嗬嗬……嗬……”
兄長粗喘著嘶吼,喉嚨卻只能發出類似老舊收音機無法搜尋信號時的呻.吟,整張臉摩挲在花紋繁複的地毯上,眼角沾滿毛屑與灰塵,痛苦至極。
凌思岸在地上與自我扭打起來,撲騰、翻滾。
凌意舶歪著頭。
視線中的止咬器擋住了他的小部分視野,銀白色的金屬質感在走廊窗戶泄進的月色下發光。
擋住了。
他抬手,動作粗暴地取下止咬器。
用來支撐扣住耳後的束縛帶被沒有任何技巧地取下,皮質束帶“啪”一聲斷了。
耳朵有點疼,但沒關系。
現在能看得很清楚。
“……”
他面無表情地審視凌思岸的表現,滿意地勾起唇角。
他思緒模糊,他莫名想起來晚上在澹湖被撈起來的小金魚。
金魚在網中乾涸擱淺時的掙扎,就是如此。
步調一晃,凌意舶站不穩身體,扶住牆壁,思緒一片混沌……
他不耐地扯開領口。
紐扣一顆、兩顆、三顆,順著他腹部往下墜,跌落到地毯上,滾了兩圈,落到凌思岸掙扎的手邊。
凌思岸捏住那枚紐扣,聲線已然嘶啞:“弟弟,弟弟……求你……”
凌意舶充耳不聞。
或者說他根本就聽不見了。
他抬手脫掉襯衫,凌意舶極為迫切地將臉埋進了襯衫裡,狠命呼吸著那股海水氣息,大口喘著氣。
他如從山崖間即將墜地的人,拚命夠住了一支伸出峭壁的新綠枝丫。
頭疼得快要爆炸。
凌意舶抬腳,踩上了凌思岸伸過來求饒的手背。
“小舟……小舟……”
書房內傳來拍門板的聲音,力道不大,夾雜著中年女人無助的哀求。
媽媽。
是媽媽嗎。
凌意舶大腦混沌,手一頓,心下劇痛,稍有些不解地皺眉。
為什麽媽媽要叫他?
門板依舊在響,眼前的凌思岸蜷縮著身子拚命發抖,已經快軟成一灘爛泥。
拍門聲變得三短一長,凌意舶又聽見一聲清亮尖銳的男聲在瘋狂呼喊:“小舟——!!!”
第72章 下山
夜雨瓢潑。
山路濕滑。
陡峭的盤山公路上, 幾輛車首尾相連、蜿蜒蛇形,大雨漲破黑夜,一束一束的線形水柱砸向地面, 輪轂碾過波浪, 驚濺起滿地水花。
楚漾靠在車窗邊, 懷中抱著已昏迷不醒的凌意舶。
“小舟。”他喊一聲。
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呼吸滾燙,眉心擰著, 正迎接著一場難熬的高熱。
凌意舶本來也正處於易感期。
S級Alpha控制不住容易紊亂的信息素。
凌意舶是陳迦禮從別墅裡背出來的。
等上了車後, 陳迦禮和喬鳴又去匆匆指揮已經亂成一鍋粥的保鏢們。
凌思岸昏迷抽搐, 被他自己手底下的人急急忙忙抬上了車。
趙鏡如嚇得快昏厥過去, 哆哆嗦嗦地喊送醫, 指著楚漾欲言又止, 隻哭著說救救他們。
Alpha信息素對衝是極其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簡單來說,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楚漾能猜得到, 凌思岸肯定也沒有想到過凌意舶會下手狠決到這個不顧親兄弟情面的地步。
可是, 楚漾什麽都不想管了。
他只顧得上凌意舶。
車身搖搖晃晃,連帶著楚漾的意識也隨雨水蔓延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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