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
凌意舶這樣貿然出手廢了凌思岸之後……
楚漾竟然隻覺得痛快。
他側著身子,半邊雪白的臉被燈照得緋紅,冷聲吐出四個字:“罪有應得。”
“……”喬鳴沒作聲,隻低下頭,喉結動了動。
兩人之間的沉默還不達十秒,在搶救室的走廊盡頭,梁時予領著腺體科室的兩位醫生小跑了過來。
梁時予氣喘籲籲:“楚,楚首席?”
楚漾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你說。”
梁時予道:“這兩位是對Omega腺體很有研究的醫生。為了您和二少爺的安全著想,在您進病房之前最好還是看看,排除一下隱患。”
“好。”楚漾接受得坦然。
梁時予略微有些驚訝,他原以為楚漾會抵觸。
但楚漾一言不發地單手解開領口紐扣,將襯衫剝落一小半至胸肌處繃著,埋下頭露出腺體,隻說了聲:“……麻煩您。”
說完,他還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抬手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漬。
梁時予遞過去一張紙巾,楚漾接過後沒擦嘴唇,只因為醫生按壓腺體的鈍痛而將紙巾猛然揉成了一團,攥緊在掌心裡。
說不上是生理痛還是心理痛,他吸吸鼻子,鼻尖連著眼眶泛上一層薄霧,幾乎快讓他看不見晨曦。
兩位醫生檢查完畢,收拾好了簡單的儀器。
其中一位醫生瞧著楚漾面生,隻認識梁時予,她歎了口氣,對梁時予說:“梁助,這位先生的腺體現在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似乎發育得不太完全,比普遍的Omega腺體要少了部分軟組織,或許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梁時予啞然:“這……”
楚漾及時接話:“那我現在能和S級Alpha接觸嗎?會不會影響他?”
“不會,”醫生回答,“簡單概括,就是腺體信息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已經發揮到完全了,還需要時間積攢。除非有新的Alpha信息素來影響你,你才會持續分泌。”
“明白。”
楚漾多少查閱過一些文獻資料,這就是為什麽單身Omega更容易身體不適、更會察覺到腺體有“乾涸感”的原因。
“那,”楚漾喉結滾了滾,“能被標記嗎。”
“啊?”醫生愣了一秒,才說:“能。”
點點頭,楚漾雙手合十以示感謝,又對梁時予道:“讓周渡不要去守著搶救室了,那裡有李觀棋在就行,一切以陳迦禮為優先。”
喬鳴出聲:“但周渡他情緒不太好,就算知道了陳迦禮脫離生命危險之後也一直不說話。”
“所以要轉移一下注意力,找點事給他做,”楚漾歎一口氣,“現在,梁時予和周渡找人去安排腺體科室的醫生過來,麻煩醫生幫我們把今晚在場的每位Alpha保鏢的腺體都大致檢查一下,要確保大家都沒有什麽不可逆的損傷。”
喬鳴默不作聲地在心裡記下楚漾的命令,抬頭:“那你呢?”
“我去二少爺的病房看看,”楚漾擰眉,“監察組快上來了,到底面臨什麽樣的處罰還是未知數。”
“是,”喬鳴應聲,“但……”
楚漾茫然抬頭:“什麽?”
“楚漾,你,”喬鳴指端捏著抽紙,滿眼擔憂,極少這樣直呼其名,“你先擦擦淚,別讓二少爺看見你哭了。”
喬鳴後面那一句話說得很小聲,直至最後一句“他會傷心”也只有楚漾和梁時予能聽見。
楚漾不記得他的眼淚是什麽時候蓄起來的,隻記得他在凌意舶所在的病房門口徘徊時,病房外玻璃窗反射著他的臉龐,眼底通紅充血,是像才哭過。
可他知道那些眼淚不僅是為了陳迦禮而起。
更多的還有憤怒,不甘,後悔。
很快,甚至楚漾還來不及整理好情緒進病房探望,監察組的人來了四五位,守在門口的下屬來報說已經上了樓梯。
楚漾低聲對喬鳴和梁時予說:“不管等下監察組提出什麽要求,比如時間、地點等等,我們都配合。”
他話音剛落,監察組急匆匆地朝搶救室門口走來。
凌意舶手底下的保鏢們對視一眼,原本都背對著牆的身體側過來,瞬間擋住了走廊半邊過道。
楚漾一驚,厲聲道:“全都讓開。”
二少爺沒有過這樣的情況,有幾個保鏢自然就不知道上來的是什麽人,一聽楚漾發了話,下意識騰出一條道。
只見為首的女監察官上前一步,嚴厲道:“凌意舶在嗎?”
楚漾也起身,禮貌頷首:“凌意舶在病房裡。”
“梁先生,喬先生。”
監察官對著兩個人點了點頭,又朝楚漾示意,隻覺得這人眼熟。
情況緊急,楚漾了解在之前學習S級Alpha管理條例時就知道這樣的情況是一個怎樣的監禁懲罰制度——S級Alpha在監禁期間只能獨處,如果要有陪同者,那只能是他的Omega。
並且,監察部門非常支持在易感期犯下錯誤的Alpha能有自己的Omega相伴安撫。
楚漾禮貌退讓半步,欠身:“你們先聊,我進去看看二少爺。”
監察官隻覺得這位長相身段十分出挑的Omega絕不是一般人,伸手阻攔道:“這位先生。”
楚漾沒說話,隻垂眸看著擋在身前的手臂:“……”
“從S級Alpha在易感期失控的那一刻起,他的行為就受我們監察組管轄,監禁條例也即刻開始,不管接下來凌意舶先生選擇回住處接受監禁還是在醫院裡,我們都尊重他的選擇。但監禁期間,他身邊絕不允許出現其他無關人等,這點您需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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