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停在大廳的另一邊:“魔眼大人,您怎麽在這兒。”
卓烏帶著幾名影巫聚在拱門旁。是那幾個核心成員,除卓烏以外全都風塵仆仆,身上或多或少沾了血漬。
廳裡的燈亮起,長椅上一片紅色,雪白龍翼交織在染血的黑袍上。
有人重重地倒吸一口涼氣。
“魔眼大人,”卓烏上前道,“會長睡著了嗎。”
時蘇緩慢地側過頭去。
“你們怎麽才來。”
他聲音很輕,但隱含怒意。
“你們的魔王快死了。而你們......”
一陣微妙的魔力波動,空氣瞬間變得炎熱,紗簾躁動著,宛如飄動的火焰。
魔龍憤怒了。這股力量一觸即發,隨時能將整個屋子熔為灰燼。
幾人警惕地摸向各自的武器。
“魔眼大人,您先別生氣,”玉木勇敢地解釋,“我們必須等魔王睡著了再靠近。如果冒然趕來,就是違反命令,會被清除。”
“之前有過很多次先例,我們處理這個很熟。”夏德拉附和道,“會長的傷只是看起來嚇人,等他醒來就好了。您放心。”
這句話起到了安撫作用,那湧動的魔力很快化為輕柔的暖風,吹拂在眾人臉上。
小龍垂下翅膀,又哭唧唧地趴了回去。
“那他要什麽時候才能醒......”
“很快的,”夏德拉將放下醫藥包,“再過一會兒,他身上的血就停了。
“好了開始吧。卓烏負責清洗,玉木用恢復術,青季打個下手,我來縫傷。”她命令道。
三人立即行動起來,卓烏端來一盆清水,將拿盆血換掉。夏德拉拿出繃帶和手術針線蹲到長椅邊,準備給牧沉縫合包扎。
然而小龍還牢牢地扒魔王身上。
“魔眼大人,您這樣,我沒法做事。”夏德拉為難道。
“我不走,”小龍使勁搖頭,“你要拿針刺他,萬一失手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的技術萬無一失。我還有縫傷道具。”
時蘇不情願挪坐到墊子上,兩手還抓著牧沉不放:“那好吧......我來監督。”
“好。那請您別動。”
繃帶掀開,底下是翻露的皮肉,牧沉肩上的刀傷很深,洗掉血水後,甚至隱見骨頭。
時蘇的眼眶又開始發酸。
他想哭,又怕影響夏德的操作,隻得壓著聲音。於是,這哭聲變成了軟如撒嬌似的哼唧。
“嗚嗚.....你慢點,別把他扎壞了。”
眾影巫:......
“天......”青季嫉妒得牙都酸了,他對著卓烏小聲道,“你說,偷龍......咳,我指的是,偷偷和魔龍玩兒的話,會被清除嗎?”
“死罪。死之前被切斷手腳,拿去喂山地龍。”卓烏冷靜地回答,“藏起你的心思。”
青季訕訕地轉回頭去:“開個玩笑嘛。”
夏德拉醫術嫻熟,幾下就縫好了針。在玉木的恢復術加持下,傷口流血的速度變緩,他們又換了好幾次繃帶,才把血止住。
此時天光已亮,領地裡覆上了一層暖金色的晨曦。魔王的塔樓上,血和藥的味道散去,露台的花香飄進屋內,籠在暖融融的大圓床上。
牧沉很久沒睡得這麽暖和了。
其實也不算久。只是兩天,或是三天,他記不得了。時蘇住上了山風殿,他又出去清理了幾個人,灼月鳥來偷襲他,他好像受了重傷。
隨著記憶的蘇醒,牧沉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側躺在床上,懷裡抱著香軟的小火龍。
牧沉懷疑自己夢還沒醒。
他一垂眸,就能看見白皙的背,而那雙光滑漂亮的龍翼,正輕柔地抱著他。
他動了動乾澀的嘴唇,低沉的嗓音些微沙啞:“時蘇。”
小龍在懷中蠕動了兩下,才抬起頭來。他臉已經洗乾淨了,但鼻尖通紅,眼眶還是濕成一片。
他粉眼珠上閃著水光,如波動的湖面。
“你眼睛......”牧沉喉結微動,話哽在了嘴裡。
小龍的眼睛都哭腫了。
他原以為,時蘇不會那麽在意他。
“你真的醒了,”小龍掐住他的臉,“你沒有死。”
“......你掐得有點重。”
小龍枕在他的右肩上,而他的左肩還未完全恢復,動彈不得。好在牧沉手夠長,隻稍稍挪動挪動右臂,就能握住那隻細柔的手腕。
“我不會死,我答應你的。”
“可是你昨晚好涼,”時蘇緊摟住他的腰,“你涼得像一塊屍體。”
牧沉聽笑了:“那現在屍體活了。你有什麽感想?”
小龍咬了咬唇:“沒有感想。”
“沒有?”
牧沉撩開他耳鬢的軟發,摸到那隻精巧的小耳廓。
“沒有,還哭成這樣?”
他微微使力,揉動小龍的耳尖。
又軟又燙,手感很好,是新鮮的人耳。
時蘇攥緊他的衣袍:“你幹嘛......不許捏。”
“想看看,”他指腹順著邊緣,來到軟糖似的耳垂,“你的耳朵很漂亮。”
這一下,小龍連耳根都紅了。
“你.......”
牧沉揉在那顆寶石耳夾上,等著小龍炸毛,可懷中的人卻軟成一團奶糕,以極輕的聲音道:“那,你覺得我......戴這個,好看麽。”
說完,還羞澀地往上瞅了兩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