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雙手合十,連聲道:“理解,理解。”
這段拘謹客套的交談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說話。
眾人目目相覷,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在場眾人真是各有各的煩心。
林南明講髒話被全球轉播,心情自然不會美妙,而嘉賓離場後收音麥沒有及時關閉,現場工作人員不管是編導、導播、道具、助理都難辭其咎。
異監委的特工們心中更是忐忑。
他們奉命保護林南明,都穿了便衣潛伏在人群中,等待暗殺林南明的殺手自投羅網,卻不料遭遇炸胡,被一個無辜摘麥的編導全詐了出來。
潛伏失敗,誘捕計劃失敗。
之前的謀劃全部作廢。
完了,完了,江與臨一定會罵死他們。
江與臨沒有表情,也不知道應該有什麽表情。
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如果非要說的話——
這世界真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太抽象了。
一群人各捅各的簍子,在自己的工作領域內盡心竭力地製造麻煩。
很好,真不錯。
想罵人張嘴都不知道該罵誰。
相比之下,最先反應過來攔截不明人員,又在江與臨出手阻擋後沒有其他動作的禦君祁顯得那麽順眼。
察覺到江與臨在看自己,禦君祁挺了挺胸,像一隻得到讚揚的小狗,美得飛起。
*
北京時間20:00分,禮炮齊鳴,煙花漫天。
永安門廣場上張燈結彩,人山人海。
煙花劃破長空,瞬間綻開耀眼的金紅光芒,點亮漫長黑夜的同時,也點亮了久違的喜悅希望。
常年壓在人們心頭的末世陰影,隨著煙花綻放而暫時消散。
江與臨和禦君祁站在高閣頂層,憑欄遠望這一片喧鬧人間。
浮雲朝露,急景流年。
在時光長河的荏苒中,日邁月征,鬥轉星移,所有的幸運與不幸都會過去。
末世總會結束。
也許不是現在,但那一天或許不遠了。
中央廣播裡,女主持的聲音深情飽滿,帶著堅定而溫暖力量,隨著直播傳到世界各地每一位華人心中——
她說:“回看我們的一生,好像常常失敗,可翻開史書,你會發現,勝利的篇章總是貫穿始終。”
“今天,我們站在這裡,共同歡慶玉蟾隕石碎片的出現;在未來的某天,也會一定有人站在這裡,舉杯共慶末世結束。”
“也許站在這裡的人不是我們,但他們慶祝的,是我們的勝利。”
我們的勝利。
這五個字是如此深沉而充滿力量。
有人相視而笑,有人相擁而泣。
煙花爛漫,燈火闌珊,光芒照映一張張幸福的笑臉,仿佛所有憂愁與煩惱都隨風而去。
禦君祁垂眸看向廣場上的人群,心潮起伏,似有所感。
原來,這就是江與臨守護的人間。
這一刻,祂好像懂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懂。
煙花明滅,璀璨流光照在江與臨清冷如玉的面容上,映出一種攝魂奪魄的驚人美感。
禦君祁晃了晃神,心幡在清風明月中輕搖,倏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鬼使神差地講了句無關的話:“江與臨,你真好看。”
江與臨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梢,顧盼間熠然生輝,隱有星芒閃爍。
可即便是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也盛不住他意氣揚揚的半分神采。
面對禦君祁莫名其妙的發言,江與臨沒說話,眼神卻罵得很髒,剔除那些含媽量很高的詞匯後,大致語意為:
你有病啊。
禦君祁喉結微微滑動,語調深沉:“更好看了。”
第133章
江與臨星眸轉動,臉上寫滿無語:“好看什麽,你看不出來我在罵你嗎?”
禦君祁攥緊江與臨的手指:“看出來了。”
江與臨冷酷地抽出手:“樓下都是人,還有鏡頭直播,別拉拉扯扯的。”
禦君祁突發奇想:“你說我這個時候要是撤了擬態會怎麽樣?”
江與臨將手伸出欄杆外,感受夜風穿過指縫的涼意:“不會怎麽樣。”
禦君祁驚詫道:“華國中央台直播的國慶晚會出現一隻怪物,怎麽可能‘不會怎樣’?”
“別的怪物說不好,”江與臨指背落在禦君祁臉上篤定道:“你……不會的。”
禦君祁是隻很記仇的章魚,在江與臨手指碰到祂臉的瞬間微微偏頭,避開江與臨的手,把對方剛才不跟祂牽手時的原話還了回去:“樓下都是人,還有鏡頭直播,別拉拉扯扯的。”
江與臨舉起的手停在半空,眯了眯眼睛:“別逼我在全國人民面前扇你。”
禦君祁眼底掠過一絲不服:“可是你剛才……”
江與臨面無表情:“一。”
禦君祁低了低頭,主動把臉貼在了江與臨手上。
江與臨翻過手,輕佻地捏起禦君祁的下巴:“好乖。”
禦君祁順著江與臨的力道抬起臉:“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狗。”
江與臨垂下眼簾,斜睨禦君祁:“你有什麽意見?”
禦君祁眼神如亂星閃爍,呼吸微窒,支支吾吾地說:“我的人類交接腕腫了。”
“……”
江與臨收回手,撚了撚手指:“你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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