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冷風吹打在二人身上,吹得溫宜本就瘦弱的身體越發單薄,仿佛輕飄飄的紙片兒,一不小心就被風吹走了。
想到這兒,柳常寧身體一顫,不由分說的抱住人。
不能離開我!
溫宜沒有反抗,或者說,沒有辦法反抗。她的身體僵硬,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柳常寧的到來剛好擋住了肆虐的冷風。
窩在人懷裡暖了一會兒,心跳逐漸平穩,溫宜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淚水翻湧。
“常寧哥哥,你為什麽會那麽想?”
柳常寧倏地冷靜下來,是啊,就算是找借口,他明明也可以找其他緣由,為什麽偏要指責溫宜春心萌動。
柳常寧怔怔的陷入了沉思。
臉上的傷火辣辣的疼著,可柳常寧卻仿佛失去了知覺,滿腦子都是,自己為什麽偏偏要說出那種話。
仿佛下意識覺得溫宜一定會離開自己一樣。
不!
盡管只是一閃而過,還是給他嚇破了膽。
“溫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種話,可我一點兒都不想讓你離開。只是想想就快要死了。溫宜,沒有你我會死的!”
他說的真摯,抱著人的手臂越收越緊。
溫宜將臉埋在他肩上,聲音細若蚊蚋:“我知你不是有心,可我也絕無旁的想法。常寧哥哥,既然我們問心無愧,以後不要再說‘死啊活啊’的話,可好?”
溫宜肯同他說話,柳常寧就足夠心花怒放了,滿口答應下來:“好,好,聽宜妹兒的,再也不說了!”
“還有,常寧哥哥,溫宜自小體弱,還不知能陪哥哥走多久。哪怕沒有妹妹,哥哥也要過得好好的,好不好?”
“不好!沒有你我怎麽可能過得好!”
“常寧哥哥,你就答應妹妹吧。”
溫宜是真的為他好,才使盡法子求著人答應自己。
柳常寧怎能不明白。
明明不久前才遭了自己責備,如今又一顆心處處為著自己著想。
冷風依然刺骨,柳常寧卻覺得周身都暖了起來。
“好,好……我答應宜妹兒……”
二人又那樣抱著溫存了一會兒,直到船家來催,才拿了行李下船。
去往客棧的路上,不斷有行人朝他們看來,不只是因為柳常寧臉上的傷,更是因為他身旁的溫宜。
雖然眼圈還紅著,卻絲毫沒有影響那張臉的美貌程度,反而因為若有似無的淚痕愈發楚楚可人我見猶憐。
甚至有人大膽的喊了聲,小娘子可有婚配!
引發眾人哄笑。
溫宜本就容易害羞,眾人一笑越發羞赧,甚至連抬頭都不敢了。
柳常寧氣的跳腳,又不能拿一群陌生人如何,只能拉著溫宜快快離開人群,直奔客棧。
一進門柳常寧就在行李中翻找起來。
“常寧哥哥,你在找什麽?”
“消腫的藥膏。”
溫宜一聽就紅了臉,那藥膏本是用來抹她腿上的傷的。雖然那傷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還是柳常寧。
可那傷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呀。
柳常寧見她臉紅的仿佛要冒煙,就知道宜妹兒是被自己折騰怕了,無奈笑道:“不是那裡,你眼睛腫了。”
溫宜一愣,這點兒小事常寧哥哥竟然如此在意。“常寧哥哥,我不要緊的。”
“不行。”柳常寧卻語氣嚴肅,拉著人在床上坐下,仔仔細細為人塗了藥。
“常寧哥哥,那你呢?”溫宜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柳常寧有被她的動作可愛到,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我不要緊,你先歇著,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
溫宜正因為他親的那一下害羞著,就沒開口留人。
柳常寧下樓後徑直去了廚房,可巧不是飯點,廚房什麽吃的都沒有。柳常寧只能給人塞了一筆小費,親自守在廚房,看著人為他們開小灶。
溫宜沒等多久,門突然響了。溫宜隻以為是柳常寧回來了,問也沒問就打開門,卻不是柳常寧。
是同船的漢子。
溫宜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柳家娘子,我是來告別的。”漢子開門見山道。
溫宜疑惑的抬起頭:“告別,您找到其他船了嗎?”
關景尋心中苦澀,他去哪兒找旁的船。可早上的事他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竟然因為他叫柳家娘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關景尋又氣又惱,卻又無法找柳常寧算帳。
他若是為柳夫人出頭,豈不是越發坐實了柳常寧的說法?
只能出此下策,早早與他們分道揚鑣。
可如此一別,以後就恐怕再也不能見面了。
關景尋竟然覺得這比他第一次離家從軍時還要痛苦。
溫宜哪兒知道他的良苦用心,隻覺得他找到了船確實是件高興的事,恭喜道:“祝壯士一路順風,早日回家。”
“謝、謝謝。”
話一說完,關景尋便逃似的離開了。溫宜關好門,回到屋裡繼續發呆,卻不知道,方才的一切都被柳常寧看在了眼裡。
不是說沒有關系嗎?
他忍住上前質問的衝動,裝作無事一般端著熱騰騰的飲食上了樓。
二人用餐時,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雨聲嘩嘩,雷聲陣陣,直到用餐結束依舊沒有停下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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