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遇聽完沉默片刻,道:“我自有打算,你專心手頭之事,其余不必過問。”
桑驚秋無奈,也習慣了:“明白。”
他要走,時遇又喊住他,道:“我明日啟程。”
桑驚秋點頭,關門走了。
他不懂時遇所想,但接了任務,便不會敷衍了事。
時間一日日過去,樹葉泛黃凋零,透著蕭瑟之美。
桑驚秋趕在中秋前回了魚蓮山,得知時遇未曾回來。
明月堂堂主施天桐道:“掌門與你一同下山,至今未歸。”
桑驚秋:“可有傳信?”
施天桐搖頭,很是不解。
掌門為人“周到”,走一步看三步,極少臨時變卦,從那日在東谷縣分別距今已足足一月有余,足夠時遇兩地之間來回十次。
當然,以掌門的本領武功,不大可能出事。
施天桐道:“許是路上有什麽事耽擱了,驚秋不必擔心,你趕路想必勞累,快去歇著罷。”
桑驚秋:“我在東谷買了些特色糕點和糧食酒,你讓人取來。”
施天桐笑道:“酒是給我的麽?”
桑驚秋也笑:“自然是給你的,包裹中裡頭有種藥材,想必暮亭用得上,你回頭一並交給她。”
施天桐奇道:“你剛回來,又要做什麽去?”
桑驚秋擺擺手,很快不見了身影。
如施天桐所說,時遇腦袋清楚性格沉穩,武藝更是高強,但一個多月音訊全無,桑驚秋難以安心。
他下了山,循著來時路,慢慢打聽過去。
但時遇平日裡十分低調,直到再度進入東谷地界,依然一無所獲。
這日天氣不佳,烏雲壓頂,似有大雨來臨,桑驚秋選了上回所住客棧,打算先歇上一晚。
小二見了他很有些驚喜:“您又來了!”
這位客人先前在此住了一個多月,出手大方,對誰都十分友善,如今再來,他們再高興不過。
不過:“您跟您的朋友分開住嗎?”
桑驚秋一怔:“朋友?”
小二樂呵呵:“您前些日子離開後,您那位朋友又回來了,我們掌櫃的還說您怎麽沒來,瞧,這不就來了嘛?”
桑驚秋沉默一瞬:“不必了,有勞。”
桑驚秋當晚便回了魚蓮山。
恰逢中秋,山上要辦宴席,他跟著參與其中,很快便將其他事拋諸腦後。
說起來,時遇本人並不愛熱鬧,對所有宴席場合都無甚興趣,但桑驚秋覺得,教中人平日生活簡單,中秋節這樣特殊的日子,不少人會思念親人,設個宴席,大家一道樂一樂,或許可減輕些思家之情。
時遇不管這些,桑驚秋同明月、清風兩位堂主一拍即合,中秋宴、春節宴、端午宴逐一延續了下來。
宴會之上,施天桐提及教主,疑惑道:“教主究竟去何處了?半點音訊也無。”
桑驚秋:“必定有事拖住了腳,過幾日就回了,不必擔心。”
施天桐和袁暮亭交換了一個眼神。
二十年前,年僅八歲的時遇從一群流民中撿回了五歲的桑驚秋,一直帶在身邊,桑驚秋的文、武皆是時家所學,時家見其聰慧,讓他做了時遇的貼身護衛。
雖然以時遇的武功,並不需要旁人保護,但直到五年前時遇離家,在魚蓮山上開宗立派,桑驚秋始終都是這樣一個身份。
魚蓮山設立之時,時遇打算讓桑驚秋任副掌門一職,桑驚秋卻不願,時遇從不強人所難,桑驚秋便一直以教主“護衛”的身份留在魚蓮山。
施天桐和袁暮亭和時遇相識久,對這些內情相當門清,知道桑驚秋雖無正式職位,可要論同教主關系,無人比他更為密切。
時遇平日事忙,許多事都交由桑驚秋,多年下來,施袁二人反而同桑驚秋關系更為融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雖然頂著“護衛”頭銜,可桑驚秋在魚蓮山的地位,絕非如此。
眼下,聽桑驚秋說出這樣一句話,二人便知桑驚秋心中有數,也就不再追問。
宴席十分熱鬧,吃了月餅賞了月亮,直鬧到三更半夜才散去。
桑驚秋和袁暮亭安頓好醉酒的施天桐才返回自己住處,走到門口,忽然頓住。
他緩了一下才推開門,時遇從桌後抬眼,手中還拿著一本什麽東西,看他一眼,又垂首,繼續看。
桑驚秋到旁邊泡茶。
何時回來的?怎麽在他屋裡?這樣晚了,有什麽重要事情麽?
這時,時遇開口:“傳書我收到了。”
桑驚秋遞給他一杯茶。
時遇頭也沒抬,順手接過:“後天,你同我下山一趟。”
桑驚秋:“去哪裡?”
時遇:“天門山。”
天門山坐落於大梁西北角,與魚蓮山相隔上千裡路。
桑驚秋奇道:“去那邊做什麽?”
時遇:“新掌門繼任。”
桑驚秋指著自己鼻子:“我?”難道不該施天桐和袁暮亭去?
時遇再次抬頭,微微皺眉。
桑驚秋知道時遇已經開始不耐煩,隻得點頭:“好。”
時遇繼續看手中的東西,不再開口。
桑驚秋喝完杯中茶水,進到屋裡,關門前,再次看向書桌。
明亮燈火照打下來,英俊眉眼微微隆起,似乎在心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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