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沒聽錯吧?
喂狗?
他不吃的東西,只能淪落到喂狗了?
更何況他還沒有完全說不吃啊。
蕭練骨子裡的矜貴不允許他做出有失威儀的事,既見南北如此絕情,他也堅定了方才的想法,一頭栽倒回了枕頭上,背對著南北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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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端著碗筷和剩下的飯菜出了屋子,用腳帶上門之前,仍舊擔憂地看了一眼緊貼著牆面不肯轉過來的蕭練。
定然是病得嚴重了,需得快些找大夫來給他醫治。
何歡說自己會的東西也有限,治眼睛確實是不在行,所以若是找大夫的話,還是要去鎮上或者縣城裡找才是。
將碗筷放在盆裡,隻留了一個小瓷碗裝著菜湯,放在一邊後,蹲下身子開始刷洗碗筷,心裡也開始琢磨起了早上的那件事。
他今早從房裡出來的時候發現,灶膛邊的柴禾灰上,印了個十分明顯的腳印。
以往的習慣讓南北下意識就以為是何歡來過了,可瞧著大小卻實在不像。
何歡的腳和他的差不多大,可灰堆上的這個,比他的腳大了遠遠不止兩圈。
於是南北特意蹲下身子,用手丈量著比對了一下,發現這腳印確實不可能是來自於何歡的。
那會是什麽人,竟能在夜裡破開門鎖,堂而皇之地闖進他的家?
直到南北發現了浴間的木桶和布巾。
他一向習慣將布巾疊上三次,可這個放在木桶裡的布巾,竟被人折了四下。
就算他昨日再難受,手上的記憶也不會輕易改變的。
哪個賊人會變態到半夜溜進他家裡,隻為在灶膛前留個腳印兒,再將他的布巾疊成四層呢。
想來……
南北訝異地將目光移向了房門——
莫不是他幫自己退了熱?
南北抿抿嘴唇,隻覺得耳根又開始微微發熱起來。
*
“阿歡。”南北端著剩菜,推開何歡家的院門,“小宋先生的狗在哪裡?我順手幫他喂了吧。”
“我來就行,那倆狗有點認生。”何歡走過來,從南北的手中接過小碗,低頭看了一眼,隨即惋惜地說道,“這麽香的剩菜?還不如給我吃了。”
南北笑著推推他的手臂,示意他快去喂狗:“我再給你做更好吃的。”
何歡不會做菜,平日裡要麽就是蒸一大鍋顏色不太對勁的饅頭,要麽就是厚著臉皮來找南北蹭飯。
村裡的婆子和年紀大點的夫郎嫉妒他生得討人喜歡,又嫁了個極是疼他的宋書生,因此抓到何歡的這個小缺點,便都不肯放過地說他矯情,做菜有什麽可難的。
但南北知道,何歡才不是矯情。
因為他曾經有幸嘗過一次何歡做的菜。
那個味道,幾乎可以說是有些欺人太甚,硬是讓南北緩了三天晚上才恢復食欲,本就羸弱的身體險些直接入了土。
自此以後,南北再也不敢讓何歡進廚房了,寧肯自己每天多忙活一陣兒,也要讓何歡遠離灶台,珍惜性命。
“你在做菜?”南北瞥見何歡家久不開火的鍋似乎在冒煙,忙舀了瓢水走了過去。
“我方才去找你,不小心從窗口看到你和那個倒霉蛋在吃飯。”所以就自己回家試著做飯了。
南北知道何歡口中的“倒霉蛋”就是蕭練。
“我看你還挺關心那小倒霉蛋的。”
不用自己做飯了,何歡樂得清閑,竟直接學起了南北的語氣,“‘你吃飽了?’‘要不再吃點吧’,嘖嘖……”
他越說越覺得心裡不平衡,直接叉著腰對南北哼道:“你都沒有那麽關心我!這幾天你整日整日地圍在他身邊轉悠,都不來找我玩了!”
南北握著鍋鏟,另一手拉拉何歡的胳膊,抱歉道:“他畢竟是病著,我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你就不要生氣了。”
“要我看,你八成是喜歡上那小倒霉蛋了。”何歡酸溜溜地坐在灶膛邊的小凳子上。
明知道何歡可能只是隨口一說,可聯系起早上發生的事,南北的心還是猛地狂跳了起來。
見他半天沒動靜,何歡也不假裝生氣了,伸手想要拉他坐下來聊天,沒想到剛一抬頭,就瞧見了南北臉上相當不自然的神色。
“你怎麽又發呆啦?”何歡確實是隨口說說,自己說完轉頭就忘了。
這工夫瞅南北呆愣愣的,才認真回想起了自己方才究竟說了什麽。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指著南北,驚訝地小聲道:“……你,你喜歡他?”
南北的臉更紅了,連忙反駁:“我沒有。”
說完就把臉轉回到了灶台那邊接著炒菜,不肯再看何歡。
何歡知道他臉皮薄,不禁逗,況且這件事情他心裡明白也就可以了,沒必要說出來讓南北不好意思。
只是不知道那躺在炕上的人對他家南北的心思是什麽樣的。
若是當真不喜歡南北,努力也沒有用的話,他這個做朋友的,便要秉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宗旨,幫南北斷了這念想,免得他心裡一直難受。
男人嘛,還不是多得是。
南北把菜盛進盤子裡,說道:“阿歡,我今日想著,應當給許練尋一個大夫,他眼睛總是看不見東西,也不是個辦法。”
雖然何歡也無法理解為什麽南北只是砸了他一下,就能把人給砸瞎了,但話說回來,畢竟蕭練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見了,細究起來南北可能確實有一部分的責任,他這個做朋友的實在不願意看著南北著急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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