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聽小叔說,他從鎮裡請來了個老大夫來給……我公婆診脈,”提到宋茗深的父母時,何歡的臉色不太好,不過還是接著說道,“要不給他們診完脈之後,我讓小叔把他帶過來給那小倒霉蛋瞧瞧病?”
城裡的大夫未必治得好,鎮上的大夫未必治不好,還是要多嘗試一下才知道。
想起村裡人對自己這個外來者的抵觸,南北猶豫了一下,對何歡說道:“阿歡,你對小宋先生說的時候,可千萬要說是給我瞧病,莫要讓他知曉我那屋裡還有個人。”
何歡了然地點點頭:“明白。”
他對宋茗啟自然要說是讓大夫來給自己診脈,否則若是被宋茗啟知道了南北身子不舒服,保不準兒會擔心得爬到房頂上來偷看南北,到時候他們藏著的秘密就全都露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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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何歡做完飯之後,南北便回了家,靜候老大夫的到來。
等到了晌午過,才終於聽見院外有了動靜。
“北北,來啦來啦。”何歡先跑過來給南北說了一聲,然後便回到自己家門口,只等著宋茗啟走了之後,再把人領到南北家裡來。
“盲眼之症啊……”老大夫收回手,捋了捋胡子,又故作高深地搖了搖腦袋,“想治倒也不難。”
面對這騙術大於醫術的老東西,蕭練也懶得戳破他,最主要的卻是因為不想惹得南北心生失望。
南北眼睛一亮,忙道:“只是呢?”
老大夫見這年輕人聰明,便咽回了心裡原本打算說出的價錢,伸出三根手指,朝南北晃了晃:“需得三十兩才能醫得好。”
南北驀地咬住嘴唇,愣在原地。
三十兩。
他得賺到什麽時候啊。
第10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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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南北提及診治費的時候,老大夫是從屋子裡出去之後才說的。
他總覺著,炕上的那個年輕人雖然盲眼,可卻有種把他裡裡外外都給看透了的錯覺。
因此他在準備開始自己一貫的坑蒙拐騙的手段之前,特意避開了蕭練,帶著南北來到了院子裡。
“小郎君,你家夫郎生得那般好的相貌,想來你也不忍心看著他此生再也無法視物吧?”
蕭練躺在炕上,瞧不出他的身量具體有多高,加之看上去十分虛弱,眼尾又有那麽一抹嫣紅的淚痣,難免會讓人誤會他是南北的夫郎。
見南北聽到三十兩銀子之後的驚怔模樣,老大夫權當他是在猶豫,不肯花錢給自己的夫郎治病,於是添了把火:“時間不等人啊,你家夫郎如今年紀輕,醫治起來也容易,若是到了以後,嘖嘖嘖……”
南北心中焦灼,連老大夫口中說的“夫郎”二字都沒注意到,只是低頭輕蹙著眉心,暗愧自己的無能,繼而盤算著該做什麽才能快些賺到錢。
為了不讓南北為難,自從聽見院外傳來老大夫高談闊論自己醫術的時候,蕭練便已經開始懂事地裝暈了。
這種江湖郎中行騙起來,那是半點家底子都不會給人留的,向來是能騙多少騙多少。
但南北兜裡那點小錢,這老東西估計看不上,因此也不必擔心南北今日會受騙。
想到這裡,蕭練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他一心隻想著南北是否會被騙,以至於一時間連他自己都忽略了心裡早就給南北定義為了肅王府暗樁的事。
當聽見南北被請出了臥房之後,蕭練便也不裝了,抬頭漫不經心地朝老東西所處的方向望了一下,緊接著,頓感手腕上老大夫的指尖一哆嗦,隨即飛快地撤回了那隻裝模作樣的手,拉著守在廚房裡的南北就出了屋。
這工夫聽見老大夫的話,外頭沉默寡言的南北沒什麽反應,屋中聽力非凡的蕭練卻猛地睜開了眼睛。
把他認成是南北的夫郎?
這老東西是瘋了嗎。
定然是這陰險狡詐的暗樁誘導他這樣說的。
蕭練憤怒地攥緊了拳頭。
士可殺,不可辱,他定要讓這暗樁後悔萌生出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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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南北還在思慮,老大夫將整座院子都觀察了一遍。
光是這搭砌得甚是雅觀好看的青磚房和足足佔了一畝多地的大院子,這小郎君怎麽也不像拿不出三十兩銀子的人啊。
想來倒可惜了炕上那個漂亮夫郎,才這麽大的年紀就被自家相公給放棄了。
不過老大夫是個見過世面的,不到最後一刻自然不會死心,他拍拍南北的肩膀,提醒他道:“小郎君?你是打算今日付錢治你家夫郎的眼睛,還是再過段時間?”
再次聽見老大夫提及蕭練是自己的夫郎,南北這才猛然反應了過來,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夫郎,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
仍自在生氣的蕭練眉頭驟然一僵。
這是什麽話?
憑什麽他不想否認的時候就可以不否認,想否認的時候,就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真是個詭計多端的暗樁。
實在狡猾。
聽完,老大夫看向南北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鄙夷:“沒想到小郎君竟是這樣的人,居然連個名分都不肯給嗎?”
若不是這二人都生得雍雅高貴,南北說話時的表情又十分誠懇,他定然要向官府稟報南北枉顧律法,私自買賣人口了,終歸是晉王殿下親自頒布的律法,他們平民百姓又怎可違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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