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他的身前堆滿了玉簡,桓舫是一個認真的人,他說要去查,果然查了個底朝天,多年的陰私都能別翻找出來。
“你就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麽?”
“譚青,我對你更失望。”他的手握著拳頭緊了又緊,都能夠聽到細碎的骨頭響聲:“我為什麽認識了你?”
譚青的情緒激動很大,加上受了掌門一掌,實在支撐不住,卻也不願在此時露怯,乾脆破罐子破摔一樣的坐在了地上,那一堆玉簡甚至比他的頭頂還要高。
“失望?”他手指了指面前的那一堆玉簡:“那你去告啊,你告誰?掌門麽?他可是和我同流合汙的,你要是看不慣鳳鳴派這從上到下蛇鼠一窩的樣子,趁早滾出去自己開山立派去,看看自己能不能澄清玉宇?別站在這裡用著鳳鳴派的功法、內門弟子的待遇,裝作你是這渾濁世道的那一朵出於泥而不染的白蓮,滿口去要求他人的仁義道德。”
然後,他遍看著面前比他還要高的玉簡猶如古墓裡重見天日的絹紗,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的消失,化成飛灰。
一陣風其如其當的吹來,整間室內乾乾淨淨的,似乎方才那有他高的證物都是他的幻覺。
“我更恨無法揭發你的自己。”他這話的聲音低得猶如在深海中一樣,還在隨著他離開遠遠的消失,隻留下一句清清楚楚的:“從此之後,我隻當自己從未認識過你。”
這兩句加起來究竟是恨到極致還是不舍,他到現在都無法分辨出來。
故而現在站在原地,等待著面前人的開口。
“好久不見。”
“……”譚青微微愣了愣:“好久不見。”
“你那日說的話,我來我有仔細想過。”桓舫的聲音有些拖,像是佛寺裡誦經的和尚,聲音不大,卻是古板固執的很:“拋去一切外因不談,我的確不應該讓你去做為了楊言付出生命的事情。”
“你就算做錯再多,自有法度去懲罰,我也不應該擅自做主。”
“這是我的錯。”無論是毀掉證據,還是責備他救不出楊言,這兩件事上,他都做錯了。
這是他講課之外第一次說這麽多的話:“但是楊言之後,你還想要為他供給新的爐鼎?”
“新的爐鼎?”譚青跟著念叨了一遍:“難不成你說是宿鎮?”
“你可是誤會了。他?”譚青輕哼一聲:“我可不敢把他當成爐鼎。”
“那你為何要對他如此之好?一如當初的楊言。”桓舫隨即說道:“無論你再想什麽樣的齷齪念頭,我都會阻止你。”
我對他好?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他實在是搞不明白面前這個正經人的腦回路,這是打算挽救泥潭深陷的他?
“所以,你的阻止方式是和他比試,讓他去不了傳承之地?”
桓舫並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道來:“他只要沒有到金丹期,就對你們無用。”
“所以你想要強行抑製住他的修為?你這樣就不怕名聲,怕他恨你?”
“你的名聲好。”桓舫忽然抬起頭來,雙眼直視著看著譚青:“但是我和你都心知肚明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譚青笑了笑,並沒有接這個話頭,反而說道:“你一日不除掉我和掌門這兩個毒瘤,就一日不會讓他的修為到達金丹期?”
這算是強行的磨難麽?他想了想,身為主角哪怕是他不給宿鎮找麻煩,七拐八拐的好像也總是有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去找他的麻煩。
“讀書讀傻了吧。”譚青笑著後退了一步,從他的身邊走開。
第二日的比試,譚青原不想過去,但是奈何有了桓舫這個變數,倒是也不得不過去。
沒想到宿鎮還算是小有名氣,周圍也圍了一群人,各個聚精會神的看著他會不會再次發狂,屠殺對手。
他的對手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兩人都是成丹期,倒是也有一戰的能力。
兩人相對的而站,宿鎮倒是沒有對面的人那樣子的聚精會神,反而眼睛盯著垂在地面上的劍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聲鍾響,那人一劍刺來,似乎緊張的連真氣都忘記了調動,就那麽一劍氣勢洶洶的刺來。
劍尖指向之處,宿鎮微微一側身,慢了半拍,還不曾提起劍去擋,劍身改刺為劈,直接朝著他側身的方向砍去。
仿佛已經拿出了拚死的力氣。
宿鎮左腿邁步,扎馬了一個極低的馬步,就在面前的人全身上下都靠著慣性和直覺的時候,他終於將一直低垂著的劍尖拔起,迅速的刺入了面前人的小腹上。
猥瑣卻是必殺的戰術。
示弱,先躲,趁著他一鼓作氣的時候偷襲小腹。
所有人都覺得他這一劍入肉,有些太多殘忍了,可是譚青看著他所站的位置,卻想著宿鎮還是因著這是個比賽而顧忌了些。
不然按照他所站著的位置,他明顯的可以再站直些,然後向前一衝,那樣對方的劍不僅無法的砍劈到他,他那一劍的位置,就在對方的胸前了。
他正想著,面前的論道台中心上,對方卻因為宿鎮這偷襲的原因不甘心,拒不給劍穗。
宿鎮直接將手中的劍輕輕一挑,對方劍穗就穩穩的掉了下去,然後劍尖一接,都不曾過他的手,拿劍穗就直接被放入了乾坤袋中。
譚青還沒來得及想些什麽,身後又被昨天那隻手輕輕拍了一拍:“我去你島上找了你一圈,原來你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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