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河還是老樣子,只不過那衣服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沒換了,板正的製服之上多了一些褶皺,而那張看上去冷漠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難得的疲憊,在朝著他看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卸下了滿身的緊繃,長舒了一口氣。
梁秋白抬手指了指頭頂處破開的洞,眨了眨眼睛:“你們這是......”
顧清河將腳步停在了眼前:“搜救隊在摩嚴石窟附近找了三天沒找到你的行蹤。”
梁秋白見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方才再次開口道:“後來有人給行動處送了個信,說是文溯河的下遊處有一個洞窟,只不過因為多年前水土流失而掩埋。我們猜測沈先生可能會從這裡出來,所以就根據當地人的指點找了過來,沒想到沈先生的確在這裡。”
送信?
莫非是陰緒?
此番這人專程前來不僅治了他的傷,還送了他一份大禮,他似乎早在來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從未想過要困住他。
梁秋白將發上的幽曇花取下拈在手中,那攏在暗處的眸光之中多了一抹複雜的深色。
“處長,我們下來了。”
“沈先生怎麽樣,可有受傷?”
搜救隊從前方的出口處進來,梁秋白將思緒抽出,就看見楚誠招呼著醫護人員由遠及近趕了過來。
混亂,嘈雜的人聲似乎是將他帶回到了現實,而剛剛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場幻夢,讓人恍惚不辨來處。
四周的魂靈飄蕩散開,細碎的星光斑駁,梁秋白閉上雙眼再睜開之時,雙瞳之內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沉寂。
事情發展到這裡,該畫上個句號了。
秦家,也該為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梁秋白斂去了眸中的冷色,捂著手臂走上前,扯著顧清河的袖子哭訴道:“顧處你可不知道,我這幾天被秦家放出來的怪物追了一路,險些喪命,要不是顧處今天及時找了過來,我怕是.......”
“秦家?”
“秦家竟然真的做這種事情嗎?”
“臥槽,那豈不是說外面的傳聞是真的,秦家真的在與鬼界勾結......”
趕來的救援人員聽到梁秋白的話,很快就議論了起來。
梁秋白聽著對話的內容,壓下了唇角的笑。
顧清河的衣服袖子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被梁秋白蹭的鼻涕眼淚都是。
他擰緊了眉頭什麽話都沒說,反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對方滿身是血的衣服上。
三天,他雖然不清楚對方在下面到底都經歷了什麽,但這滿身的血跡斑駁,渾身狼狽的模樣,看上去的確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一場,靠近死亡的對戰。
顧清河抬起停在半空的手最終落在了實處,他抬眸,沉聲‘嗯’了一聲,“這件事,行動處會調查清楚,沈先生請放心。”
梁秋白:“多謝顧處。”
顧清河:“我看沈先生也累了,我讓人送你出去。”
楚誠趕忙回頭招呼著醫護人員上前:“還不趕緊把沈先生給送去醫院。”
四周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梁秋白很快被人抬上了擔架。臨走時,他伸手扯過顧清河的衣服袖子,難掩虛弱的半撐起身道:“顧處,這裡的壁畫可能有問題,您找個人來看看吧。”
顧清河目送著梁秋白的身影離開,將視線落在了一側的壁畫上。
一幅幅色澤豔麗的畫作展現在眼前,其上故事的內容紛繁富麗,讓人眼花繚亂。
卻也,虛偽至極。
*
梁秋白身上的傷雖然好了個七七八八,但因著那些皮外傷看上去有些嚇人的緣故,就被勒令入院觀察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警署和媒體都來過,梁秋白如實說了那晚的事情,只不過稍稍把背後那人的信息給說的模糊了一些,至於顧清河到底有沒有查到更深的東西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秦家這幾天也不好過,之前的指控外加這次的事情疊加起來,網上的輿論壓力讓人有些扛不住了。
“沈先生?沈先生您有在聽嗎?”晨江晚報的記者張溪坐在病床的一側,輕喚了一聲。
梁秋白將思緒抽了回來,捧著手裡的熱水杯垂眸笑了笑:“不好意思,您剛剛說什麽?”
面前的青年有著一張十分嬌好的容色,那天離得遠她沒有看的太清楚,直到現如今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張溪隻覺得眼前這人笑意溫和的模樣漂亮的不像話。
張溪將手中記錄的本子合上,笑著衝著青年問出聲來:“聽聞沈先生是第一次來海地,我比較好奇,沈先生那天晚上為什麽會讓司機打電話聯系我們?”
梁秋白:“我不想白死。”
梁秋白將手中捧著的杯子放下來少許:“那天在案發現場剛好見到了你們,就想著試一試。”
張溪:“我記得那天我們離得很遠,沈先生的記性倒是好。”
梁秋白:“不好意思,那天在那個地方不該有記者在場,所以就記住了。”
張溪神色微動,朝著屋內的人揮了揮手。
待屋子裡的人全部散去,她方才靠在身後的椅子上,笑道:“沈先生剛剛為什麽這麽說?我們去之前可是拿到了準入證的”
梁秋白:“這就是你把人支開的原因嗎?”
張溪收緊了握著筆的手,面上依舊公事公辦道:“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是我們記者的職責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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