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和上一個一樣,應許的記憶裡也有那麽一個讓他情緒波動的人物,這個人還活著,蟒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雖然蛭叮囑牠不要做額外的事情,但蟒還是沒忍住私下去找了應許的那個他,應允。
牠對應允很感興趣,想知道應允是如何動搖應許的情緒,能讓應許心甘情願放棄寶貴的生命,至今能讓蟒放棄生命的只有主上,但主上對牠有絕對的控制權,應允對於應許似乎沒有那麽高的權限,應許還經常背著應允做些讓應允不讚同的事情,蟒可沒辦法背著主上做事,哪怕牠已經脫離主上自由活動了,主上仍然能知道牠在想些什麽。
沒辦法,自蛭離開後,主上一直很後悔放棄了對蛭的絕對控制權。
為了一個對自己沒有絕對控制權的同族去死,這聽起來像邪典的神話故事,而這個故事就發生在蟒的眼前。
可惜應允聽不懂牠在說什麽,分明牠說的是人話,應允卻口口聲聲讓牠死,後邊又發神經,對著牠一遍遍喊沉睡過去的應許。
蟒冷漠地審視著牢籠裡如一灘死水的人類,也冷漠地審視蜷縮在大腦深處沉睡的意識——那意識如夢遊般起身,蟒用觸須將它按在原地。
掙扎什麽呢?蟒不明白,牠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哄睡應許的過程,匆匆地起了身。
很快應允將會被處死,可牠卻有那麽點兒舍不得,牠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問題,這是牠在主上的身體裡誕生後,頭一個牠自己遇到的“問題”,牠對此興趣濃厚,怎麽壓製都壓製不下。
“主上,主上。”在回到自己牢籠的路上,蟒興奮地呼叫主上,可是主上很疲倦,知道蟒附身成功後就再也沒接通蟒的通訊。
不過不要緊,等主上睡醒了,牠就能知道蟒在做什麽,所以現在蟒只要去做就好了。
牠得依靠自己的力量,解開牠生命裡第一個問題。
於是,蟒向蛭發去請求:能不能放緩對應允的死刑?
這是主上的旨意?蛭反問。
蟒心念一動:就是主上的旨意。
*
蟒在恢復精神力的間隙,用觸須撥弄著腦海裡那個小小的意識光團,光團一動不動,仿佛之前的掙扎只是蟒的錯覺。
牠拿回了應許的機甲狻猊,因為有蛭的默許,看守對牠很是寬松。
蟒按照應許的記憶往狻猊身上注入精神力,狻猊卻沒有如常被喚醒,反而彈出了巨大的阻力。
不應該啊,就算神級機甲認主,他目前也是用的應許的精神力,如假包換。
蟒屏息再次嘗試,卻得到了一樣的結果,牠把手環拿起細細打量,發現了許多其中不符合蟲族工藝的細節。
神級機甲,好,神級機甲。
蟒大咧咧地又給蛭發去了通訊:你手下的人乾得不錯,我現在被神級機甲的認主系統阻攔,根本沒法喚醒它。
蛭回音沉重:這個認主系統不是人造的……準確地說,是由我們本族生造出來的。
蟒打了個激靈,便看到了蛭傳送的畫面:十三年前在蟲巢虐殺那群闖入者時,牠們基本沒有讓其脫離機甲,而是在機甲內部取出了闖入者們的大腦。
蛭適時地解釋說:機甲與人腦相聯,在取出大腦的那一瞬間,有部分人類的意識留存在了機甲的數據庫中,而這部分意識,就是你所謂的“認主系統”。
蟒勾了嘴角,牠知道這是人類表達高興的方式,可牠並沒有多少情緒,仿佛這只是應許的肌肉記憶:你沒有把此事稟告給主上。
蛭沉默了片刻:讓你們取大腦的命令是主上下達的,牠不會承認自己的命令有失誤。
蟒不解:你怎麽能這樣想主上?
蛭反問:你難道就沒有隱瞞主上的事情?
蟒理直氣壯:主上能看到我的思維過程,牠對我還有絕對控制權。
事情聊到這裡就僵化了,如果蛭還在蟲巢,牠們的溝通不會那麽不方便,蛭如人類那般虛偽,讓牠好好休息。
說完就掛斷通訊,蟒看著手裡的神級機甲,心想自己一定要去主上面前報告此事。
蛭現在對本族有了異心。
不過,蟒還是給蛭發過去一句提醒:我沒再看見那個叫白舸競的雌性人類。
蛭好一會兒才給出回信:她和一個囚犯去反物質衛星上,拿拍下應許蟲化的監控了。
蟒想了想:這會成為應允供詞的佐證。
蛭卻說:他們拿不到監控的。
蟒放心了,牠學著應許的樣子,把手環套到腕子上,那手環死氣沉沉,沒有一絲光華。
牠喚不醒,那麽應許總該能喚醒了吧,只是哄人類小孩比較麻煩
蟒思索著,觸須裹上了光團,牠往腦海裡丟下了魚餌:
“應許,你的小叔叔要被判死刑了。”
第65章
應允並不意外自己等來了死刑,二次審判的結果只是將槍決改為了絞刑,據說絞刑會更痛苦一點,適合他這種罪大惡極的人。
他被收押在位於主星的第一監獄,但並未被告知自己死刑的日期,也無從知道外界的消息:方舟等人的安危,還有應許的安危……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應許”很可能會全身而退。
牢房是一個黑洞洞的屋子,伸手不見五指,應允經過電刑尚未恢復的身體,五感依舊遲鈍,這屋子裡只有鎖鏈的聲響,都能讓他好一會兒才能感知到,到固定時間發放營養液時,那從牢房外打開的小門透出的光亮,刺得他眼睛流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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