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們也是雙人間啊。”寧松雪訥訥道。
“我會說服翁陶然換寢,如果他不換,你就跟我擠一張床唄。”應允無所謂道。
“太好……”寧松雪歡喜地雙手搭過他肩膀,又反應過來他倆沒有特別熟悉,話語和手都僵在了那裡。
“去洗洗吧。”應允自然地單手摟了摟他。
這下寧松雪敢摟了,直接回抱了應允個滿懷:“謝謝,我就老跟樺雲說,你是好人來著。”
“你可以在她面前說我是壞人。”應允笑笑,“這樣她會更好受些。”
分明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這個夢卻清晰地還原了每一個細節,寧松雪蹙眉的表情,認真的話語,還有天穹那半輪扁舟一葉的衛星B612。
那時寧松雪還留著長發,他說是為了必要的時候和他妹妹寧樺雲互換身份玩,和應允擠在一張病床上,他散開了束好的馬尾,頭髮鋪滿了潔白的枕巾。
黑暗裡,應允不小心壓到了他的頭髮,他小小聲吸氣,硬是沒說應允一句不是。
應允隻好憑借直覺調整身體,動作期間有一縷頭髮滑過他領口,觸感如絲綢般光滑冰涼。
那是應允離寧松雪最近的時刻。
翁陶然那時候很好說話,可能也是不想跟應允一塊住,勸了兩句就讓出了宿舍,寧松雪和應允成為室友,沒有再與應允同床共枕過。
如今夢境將往事如影片般剪輯,於他腦海緩慢播放,應允短暫地忘卻了這些年的顛沛流離,安心蜷縮於夢境的一隅。
如果真要見到寧松雪了,應允還有什麽話能對他說呢?
總不能說我想對你兒子下死手,可惜沒有得逞。
另外就是……應允眼看著那張鋒芒內斂的臉一點點柔化變鈍,調整為他更加熟悉的模樣,小許……另外就是,他還是舍不下應許。
夢境的關鍵人物變化,情景也跟著變化,他身處應許的臥房,坐應許床沿哄他睡覺。
那會兒應許剛從鬥獸場被他救出,對於自己一個人睡覺還是有些抗拒,應允坐他床沿哄都還不夠,他總是會睡著一會兒又驚醒過來。
後邊應允乾脆把人摟在懷裡,一整夜都沒撒手,可算讓小朋友安穩地睡著,沒再被噩夢侵擾。
應許喜歡把臉埋在他胸口,毛茸茸的發頂撓著他脖頸。
“小叔叔,你會永遠保護我麽?”應許夢囈般呢喃。
應允一愣神,懷裡那半大的孩子抽條生長,變為了一米九的大高個,他一隻手還摟不住。
應許抓著他衣襟,在他懷裡安睡,完完全全是幼犬般依戀的姿態。
應允歎了口氣,低頭貼上了應許前額:“會啊。”
*
應允睜開了眼,渾身粉碎地疼痛著,他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隔著那厚厚的霧氣,他隱約辨認出了天花板,覺察到自己又被放下來平躺。
指尖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鍥而不舍地挨蹭,應允艱難地別過腦袋,牽扯到肩膀的傷口,指尖不自覺地一顫,那挨蹭便擔心地停止了。
應允隔著霧氣仔細辨認,心裡不免升騰出一絲驚喜:“狻……狻猊?”
那是小獅子狗形態的狻猊之前和應許出任務,他還抱過它。
冒牌貨似乎沒有進門來,應允盯著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稍稍確定。
心情一放松,他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好使了一些,能聽見狻猊在床沿邊蹦跳著,斷斷續續地在說些什麽。
“抱歉……我聽不太清。”應允氣若遊絲地說。
狻猊一下子就蹦上了床,為避免踩踏到應允特意找了空蕩的落點。
它靈巧地蹭到應允耳邊,“阿允,是我。”
這個稱呼,這個語氣……寧松雪?!
“你不是死了嗎?”應允的驚喜瞬間被恐慌替代,他想起機甲沒辦法脫離宿主的控制,這難道又是冒牌貨給他耍的新花招嗎?
“長話短說,我是寄存在狻猊數據庫裡的一縷意識,並不是真正的寧松雪。”狻猊沉著地解釋道,“應許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能完全操控狻猊了,所以這才給了我們機會來找你。”
“冒充應許的蟲族還在洗澡,時間有限,如果你還想救應許,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應允苦笑:“說吧,我現在也沒有不按照你做的道理了。”
“待會兒那隻蟲子會給你治療一部分傷口,等你恢復體力了,再跟你複刻一些你照顧應許的場景。”被寧松雪主控的狻猊簡明扼要道,“不要像之前那樣反抗,一定得順著牠,把牠當人類小孩哄。”
應允不禁嘴角抽搐,“牠費勁附身應許,是為了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我只是一縷意識,我也不太清楚。”狻猊轉身跳下床,“阿允,祝你好運。”
哪怕只有一縷意識,這做事風格還是很像寧松雪呢,絲毫不拖泥帶水。
應允也於疼痛麻木中拔出了一絲清醒的力量,都已經到絕處了,能有一條曲折小路擺在眼前,那還是要走下去。
應許還等著他。
第68章
應許習慣性掙扎,周遭的牆壁桎梏得他難受,可自從他搶過一次主控權後,便再也沒機會掙開桎梏。
他看見身體在對那個名為“應允”的人動刑,那飛濺的血花快染進了他眼睛,而應允一聲不吭,昏死過去又強行被冷水澆醒。
應許確定自己從沒有見過應允,可看應允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感覺到身體心臟的位置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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