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小孩都不會乾這種幼稚的事情!
不過托蛔蟲的福,應許這些日子算是把應允房間裡的櫃子盒子箱子都看了個遍,知道了應允把他送的小禮物都有好好保存,雖然以他對應允的了解,知道應允會這麽做,但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心顫。
其實也沒必要向應允索取出格的愛,應允給他的已經很多很多,被蛔蟲控制的這些日子裡,應許想到最多的反而是這件事。
如果有機會除掉蛔蟲並再次奪回身體,應許得鄭重地和應允說明此事,萬一哪天他不幸身亡,平白還給應允背一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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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不會想到這座遊樂園也是翁陶然的私產,這是應允和他老朋友之間的秘密,包括那些個充滿童趣的徽章,其實是表露危險的暗號。
他再次無奈又無力地看著蛔蟲把應允架上過山車、跳樓機,叫喊聲音都超過了周邊的普通人,這是應許這些日子見到普通人最多的地方,誰讓蛔蟲的那份攻略裡,基本推薦的都是人跡罕至的約會地點。
應許算是看出來了,人越少的地點越高級,難怪遊樂園成為了最低級那檔。
普通人對於軍事審判庭的審判一無所知,大量的娛樂新聞佔滿了他們生活任何角落,這也讓蛔蟲泡澡的時候無意感慨了句,應允的行蹤根本不用特意去藏,他被好好地保護在一個信息繭房裡,沒有人知道坐在他們身邊的人是從監獄裡逃出來的死刑犯。
至於前線的戰況,應該於他們而言更無關緊要,反正不耽誤他們躺平享樂——行星城的福利居高不下,更別提眾星之首的主星。
蛔蟲興致勃勃地排隊坐了好幾次,從過山車上下來,應允提議說去買兩個冰淇淋,“他”也很好脾氣地摟著應允找過去,應允看不見菜單,“他”還一個字一個字幫忙念。
“我要一個原味和一個開心果味的冰淇淋。”應允選了兩個。
“開心果味是綠色的!”蛔蟲插話道。
“嗯,那是給你的。”應允順毛哄。
甜筒形狀的機器售賣員問:“需要加別的小料嗎?”
“我不加。”蛔蟲急吼吼地說,“我要全綠的冰淇淋。”
“我加一點巧克力糖漿,謝謝。”應允說。
等待的間隙,蛔蟲跟應允絮叨:“之後去玩什麽項目呢?過山車、大擺錘、跳樓機……還是摩天輪?”
好家夥,所有高空項目一個沒放過,而且過山車和跳樓機都來過好幾輪了,應許嘟囔了一句:“真沒見過世面。”被蛔蟲又狠勒了一下。
應允依舊很敷衍:“你決定就好。”
“可是選不出來。”蛔蟲說,“我想你來選。”
應允擺出了沉思的模樣,機器人適時遞來兩隻冰淇淋,蛔蟲一邊接過一邊催促:“快點選嘛,阿允。”
“那就摩天輪吧。”應允回答。
蛔蟲笑開來:“你也相信摩天輪的傳說啊?”
“我信或者不信,你都在我身邊了。”應允波瀾不驚道。
蛔蟲把原味的冰淇淋塞應允手上,應許因此看見了那對霧霾籠罩的藍眼睛,有些許波動的漣漪,猶如厚重冰層下遊弋的魚群。
不過,蛔蟲應該是注意不到了,“他”一口吞掉了半隻冰淇淋,應許因此被冰得腦仁疼。
“走吧,阿允,你不吃嗎?”蛔蟲對應允的眼盲極不上心。
“你幫我吃一口吧。”應允說。
這一口又咬了一半去,蛔蟲吧唧嘴點評:“還是開心果的好吃。”
他們步行了大約十分鍾,距離實在有些遠,便搭乘了正好攔路的觀光車,到達摩天輪的下方,又正好遇到上一輪的乘客離開,他們排隊,排到了這一輪的最後一個艙室。
摩天輪的艙室緩緩上升,蛔蟲好奇寶寶一樣左顧右盼,嘴還不停向應允轉述天幕上的雲、地面上的人,以及懸空攝影的無人機。
艙室於最高點停穩,須臾之間,那無人機閃爍出詭異的紅光,數枚子彈破窗而來,蛔蟲利落地躲過,將坐於對面的應允拽至身前,做人形肉盾。
應許自然不會讓“他”得逞,勉力掙開桎梏,短暫地控制住身體,撇開應允,向那破碎的窗戶撲去。
那無人機不負他期望地那樣由一變了十,他張開雙臂擋在那玻璃前,任由數發激光彈穿透心胸,而後在意識的桎梏再起之前,他直直地從大開的玻璃窗跳下,猶如一隻沒有翅膀的鳥。
被奪去控制權前,應許終於又一次聽到了狻猊的聲音:“應許!”
它試圖轉換為翅膀的模式將下墜的應許托起,但應許輕聲下達了他最後的指令:“不用了,狻猊。”
他面朝著地面,被蛔蟲奪去控制權,瞬間機甲銀白泛金的翅膀展開,阻隔了上方無人機盤旋而下的激光彈。
乒乒乓乓不知多少下,蛔蟲按住心口的血洞,即將要落地,眉心卻穿過一線熟悉的冰涼。
地面上的人群早已恐慌地四散,而那不知何時出現的年輕女子,正對著半空瞄準,怕“他”沒死透,又往“他”心口的血洞補了一槍。
有激光彈的傷口做引路,那線詭異的冰涼這一次並沒有隻停留在表層,而是一路滲進了應許微弱卻頑強跳動的心臟。
應許的意識愈發輕盈,他似乎聽見了自己心臟的停擺,稍稍遺憾了一下沒能親口跟應允說聲“抱歉我不跟你談戀愛了”,無盡的黑暗吞沒了這場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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