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想起一件事,“師姐,有些衛星城被破壞嚴重,房屋基本沒法住人,那當地的居民被安置到了哪裡?”
“一般是被轉移到關隘內的衛星城安置。”白舸競回答。
應許沒有太意外:“也是,雖然戰區衛星城的居民人數不多,但集合起來也是龐然大物,轉移到行星城還是太浪費資源了。”
“你這反話越說越高級。”白舸競點了他一句,也沒就此發散開。
應許沒給她找不痛快,嘻嘻笑著:“要沒什麽事兒,師姐,我就先掛斷了。”
“小許,”白舸競卻叫住他,“我可能達不成你們全部的願望,但我發誓,我不會背叛你們。”
應許說:“這個你們,不止我和柯柏師兄他們吧。”
白舸競說:“你能理解,那真是再感謝不過了。”
所以說,白舸競這人也有些奇怪,沒事兒跟他這個下屬道謝。
*
應許被泡得著實脫了一層皮,才找回來記憶裡蟒曾經說過的那段關鍵的話:
“我是不被主上祝福的一部分,我們都是不被主上祝福的一部分,所以我們脫離主上後,湮滅如塵埃螻蟻。”
“被主上祝福的蛭依舊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裡,接受人類的供奉,牠也許忘記了族群,牠肯定忘記了族群……但只要牠沒有忘記主上,沒有欺騙主上,主上會原諒牠的一切,將牠重新接納。”
可是,只有這個,不夠。
這個仿若長篇故事的開頭,還需要進一步地闡釋。
應許從水底出來,晃了晃腦袋,試圖把裡面的水控乾淨,也試圖多回憶出一些東西,狻猊在浴缸旁邊的架子上,如實地記錄他腦海裡傳達過去的每個句子。
“這個蛭,就是蟲族臥底了。”狻猊說。
“嗯,聽起來牠是很特別的一部分,比我的附身者還特別。”應許應和,“畢竟能脫離蟲皇獨立生存。”
或許,牠就是破局的關鍵。
可是其他的信息,想不出來,應許把腦仁晃出來都想不出來。
他將胳膊搭到浴缸邊緣,狻猊從架子上跳下來,化成小獅子狗蹲到浴缸旁邊。
應許瞅了眼狻猊,在腦海裡說:“怎麽又獨自行動?”
狻猊仰著腦袋甩甩尾巴:“你爸醒了。”
“……沒那麽親近。”應許蹙眉。
“要跟他說說話嗎?”狻猊問。
“他願意跟我說,我就說唄。”應許調整了一下姿勢,側過身將兩條胳膊都搭在浴缸邊緣,他偏頭覷了一眼監控,“能在我腦子裡發聲麽?”
“可以。”狻猊答應得爽快,轉頭又磨磨嘰嘰地跟什麽人嘀咕,“小許想跟你聊天呢,你躲什麽躲,他早就知道你了!”
應許耐心地等了好一陣,狻猊可算嘀咕完了,“你們聊~”消音前語調略微歡快。
對面沉默著,應許心想這是要他先開口的意思,但他還沒來得及將心聲傳過去,對面的聲音蕩進了他腦海。
“應許。”寧松雪的靈魂碎片如是稱呼他,聲音和應許想的有很大出入,是個與他年歲相差無幾的年輕聲音,比他自己還要清越幾分。
不過寧松雪離世的時候,確實也和現在的應許差不多年紀,倒是從來都沒有過衰老的機會。
“你好。”應許禮貌地點點頭,“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呢?”
“不用稱呼了,我只是你生父的靈魂碎片,不是完整的他本人。”寧松雪回答。
應許想了想,換了個問題:“那你是在蟲巢裡醒過來的嗎?我好像就是從蟲巢回去,才不能完全控制狻猊。”
“是的,那時候你大腦就被重傷,我算是趁虛而入。”寧松雪直言不諱。
“應該是臨危受命吧。”應許糾正,“之後也是你和狻猊幫助了應允,讓他從附身者手裡逃脫。”
“計劃全程都是應允自己執行的,我們隻起到一個情報傳遞的作用。”寧松雪說,像是預判到他之後的話,補充說道,“至於之後你失憶,我在戰場上蘇醒操控狻猊,也只是順著你身體的肌肉記憶對蟲族進行攻擊,本質上還是你自己體質過硬。”
“你把自己完全摘出來,這讓我怎麽接話呢?”應許無奈地笑。
“我也沒想過和你當面聊天。”寧松雪說,“畢竟我們完全不熟悉,而且我對試圖殺掉你這件事毫無悔意,這似乎不應該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態度。”
“你又不知道我會出生,甚至你連我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應許說,“從情理方面看,我們並不存在所謂的父子關系,只是一對恰好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
“你為了把對社會的危害降到最低,采取了你當時能做的最佳手段,這是很優秀的聯邦戰士的覺悟。”
“被你稱讚為優秀,我還有些不適應。”寧松雪耿直道。
應許笑:“好吧,我自己也覺得我挺莫名其妙的。”
他們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裡,狻猊也沒有識趣地插個嘴。
“你這名字,取得還挺好聽的。”好半晌,寧松雪憋出這樣一句話。
“應允取的,照著他自己的名字。”說起這個,應許有一點點嘚瑟。
“應允把你養得很好。”寧松雪說。
“我也這麽覺得。”應許更加嘚瑟了。
此時狻猊還沒有上線,不曉得幹什麽去了。
應許也不願意再圍繞這些沒營養的話題聊下去,他突兀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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