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安慰他道:“要是一直好好保持肥力,再選育良種,慢慢的就會看到效果。”
這裡的土層厚是個優點,就是缺水。
這個地方有一條山上來的河,裡面的水是雪水。將士吃喝跟種莊稼都是靠著這個。
單靠這一條河來灌溉這一大片的地,時間長了,河水不至於斷流,但流量肯定要少不少。
就像阿興說的,這裡有大清河那麽多水量就好了。
大清河是北地最大的一條河,從卻蒙山發育,一路匯聚各個支流,往東北而去。
戚昔望著這連片的地,看著人若小小的螞蟻一樣在其中勞作,就為了一口吃食。
他眼珠微動,輕聲道:“其實要是有那個余力的話,可以修水渠。將大河裡的水引過來。”
“郎君有辦法!”
耳邊炸響,阿興興奮的聲音鬧得戚昔有點耳朵疼。
戚昔偏了偏頭,無情打破他的興奮。
“沒那麽容易。”戚昔回看,目光落在了地裡忙著收割的燕戡身上。
“若真要開始,無疑是個巨大的工程。一年兩年都不一定行。”
造大壩,建水庫,挖水渠……在這個地方,無論哪一項都要人力來。
且不說現在內憂外患,燕戡兩邊都需要防著。也不知道抽不抽得出這麽多的精力。
阿興還是亮眼泛著光,半點不死心:“郎君,要不你先跟將軍說說,要真的行,咱就做。”
戚昔看他:“你們這地要一直種下去?”
“呃……”阿興撓頭傻笑,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知。但要是糧食夠,肯定不會一直種下去的。”他們是來打仗的,又不是來種地的。
那要是不種了,這地兒離城裡又遠,要是給百姓,應當也沒人樂意來。誰家種個地要離家二十裡。
戚昔:“一步一步來吧。”
若真要一直種,這水渠必定是要修建起來的。
走了一圈兒,戚昔額角出了些汗。他原路返回,見燕戡那塊地已經收了一半出來了。
戚昔抬眼望著著天。碧藍如洗,浩瀚蒼茫。這般純淨的蒼穹也就只有這裡見得多了。
“阿興。”戚昔被太陽刺得閉眼,“讓後廚把我們帶過來的涼茶煮了。”
“是!”
阿興跑了,戚昔也不在外面站著,進了帳篷裡。
這營帳是燕戡的,裡面稍大,中間放著一張大桌子。幾把椅子。再加上一個床,比家裡沒人睡的屋子還要空蕩。
戚昔收了傘擱在桌子上,指腹擦過木桌。沾滿了灰塵。
想著這幾日要住在這兒,戚昔綁了袖子,端著架子上的木盆出去。
大營的面積不小,一頂一頂的小帳篷圍著中間的大帳篷。要打水需要穿過小帳篷,到火頭軍營。
這邊灰塵多,為了方便,戚昔穿的也是深色的衣服。但他長得實在是好,皮也白,一路走來尤其引人注目。
見過他的沒見過他的都停步。
“咱這兒什麽時候來了這麽一個小白臉?”
“呵,你有本事大點聲兒?”
他們當兵的都看不起那些在京都吃香喝辣的世家子弟,都是酒囊飯袋,一群紈絝。
但能到他們燕家軍軍營裡的小白臉,沒個大背景鬼都不信。也就只有這個傻子敢說出口。
戚昔還算不上小白臉,隻一身如竹的君子氣質,過於斯文,所以在這個滿是糙漢子的軍營裡格格不入。
“夫人好!”
見過戚昔的小兵一聲吼,其他圍觀的人精神一振。
夫人!
“你他娘的,這是將軍媳婦兒!”
“遭了,我剛剛說的聲音小吧,他沒聽到吧。”
兩人嘀嘀咕咕,神色緊張。周遭的人不免都遠離了他倆,站在一邊衝著戚昔咧嘴笑。
什麽樣的人帶什麽樣的兵,都有點傻。
戚昔對著面前緊張得臉都紅了小兵笑了笑,又淡然從兩人身邊路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燕戡相處久了,沒克制住,幽幽留下一句:“我聽到了。”
“嗷!我死了!”那人像被踩了重重踩了爪子的貓,炸著毛又跳又叫。
他哭喪著臉,對著遠去的戚昔高喊:“夫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夫人您大人有大量……”
“行了,人都走了。再大聲點,現在全部人都知道你得罪將軍夫人了。”
戚昔進了火頭營。
阿興正跟裡面的兵說著話,見戚昔來,忙道:“郎君怎麽來了,涼茶快好了。”
“我來打水。”
“我來就是。”阿興站起來,拿過他手上盆。
戚昔對裡面看著自己的十幾個人頭稍點,目光掠過案台上的菜。
等接過阿興已經打好水的木盆,看他似乎要跟著自己,道:“你在這兒忙,那邊不用你。”
說完就走了。
等阿興回頭,看到十幾雙眼睛裡閃動著八卦的光。
“那是……將軍夫人!”
“是個男子吧,怎生得這麽好看。就像……就像夥頭雕的花蘿卜似的。”
“哈哈!!!去你娘的花蘿卜。”
阿興皮子一緊,下意識看向帳篷外:“得了,甭說了。要將軍聽到了看他怎麽收拾你們。”
“真有這麽……”那人想了半天,改口道,“將軍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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