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你瞧,長出來了!”阿興驚得叫喚。
也嚇跑了剛剛回來的燕子。
戚昔看了一眼,道:“天暖了,都長得快。”
“那皮子還蓋著嗎?”
“晚上蓋,白天敞開。”
“好嘞!”
忽然,又一道怎怎呼呼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來。
“將軍!將軍啊……”
戚昔一聽,斂了神色,步子稍快地進了門裡。
阿興看看門,又瞅瞅空蕩蕩的院子。知道戚昔現在不喜歡被人看見,起身堵在門口。
“嚷嚷什麽!”院牆外,燕戡的聲音傳來。
阿興松了一口氣,就蹲在那些罐子前面,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將軍,你、你那羊糞也沒人賣啊。他們都不相信,還說咱、咱不會種地。”
“他們不相信你就不會讓他們相信?”
“還望將軍告知。”
阿興撇撇嘴,嫌棄:“常大海這事兒都辦不了。”
接著,他就聽見他家主子壓低聲音,似咬牙切齒道:“你就不能讓我們的人假裝送一車,銀子當著他們的面兒給!”
“將軍英明!”
“嗷!!!疼,將軍手下留情!”
“滾!以後不許隨便進院子。”
人走了,戚昔也緩步從屋裡出來。
他衣服是寬袖,兩隻手的搭在前面,稍稍將已經非常明顯的肚子擋住些許。
院門口,燕戡長腿一展。衣擺掀動,人已經輕松跨過門檻。
他星眸含笑,一進來目光便落在戚昔身上。
“想不想出去玩兒?”
“不想。”戚昔還記著他做的事兒,沒給他好臉色。
“你們在收集羊糞?”
燕戡沒打算隱瞞戚昔,他快步上前,扶助戚昔的手。
戚昔給他爪子拍掉,自己扶著門走。
燕戡一笑,低頭看著他跨過門檻才道:“聽夫郎的,要施肥。”
轉頭,他衝著屋簷下當蘑菇的人:“阿興,把門檻拆了。”
戚昔:“不用。”
燕戡:“礙手礙腳的,不方便。”
戚昔懶得跟他再爭辯,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提醒:“用肥的時候多看看,燒了根就得不償失。”
燕戡沒聽他反駁自己的稱呼,翹著嘴角:“曉得。”
阿興這邊拆了門檻,見自家主子跟大尾巴狼一樣搖著尾巴笑。肩膀抖了抖,嫌棄得不行。
沒出息!
*
南北大道。
高棟梁夫婦趕著牛拉著五車羊糞,一路從東門走到北門。可讓好些人看了熱鬧。
“這是作甚!”
“你不知道嗎?北門收羊糞啊,一車三十文。”
“這麽多!”
“可不是。”
“哈哈哈,他們也信,當銀子是撿來的。走走走,看看去……”
腐熟後的羊糞並不臭,細細碎碎的,像黑色的土。一連四車,著實壯觀。
蘭韭花想著自個兒上午才笑過這事兒,下午就跟著自家男人巴巴地送來羊糞蛋子了,臉上有些臊得慌。
要是真不收,他家可就丟了大臉了。
她用頭巾捂住臉,悶聲跟在自個兒男人身後。
大黃牛後跟著的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蘭韭花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加快速度。
終於,到地方了。
但原本放牌子的地方,那領頭的人不見了,就剩一個精瘦的漢子在。
高棟梁想也不想,上前問:“可是收羊糞。”
元麻肚子都快餓扁了,眼看著頭兒跟鄭大頭吃飯去了,他只能餓著肚子在這兒站崗,想想都替自己覺得慘。
忽然看到眼前黑黢黢的漢莊稼漢子,再一轉眼瞧著後面那些羊糞,他臉色一變。
高棟梁心裡一咯噔,拉著繩子的手握緊。
既然是將軍府打頭,總不會是騙人的。他想著這樣,稍稍穩住心神,又問了一句:“可是……收羊糞?”
元麻就怕人跑了,一把幫他拉住牽牛的繩子。
“收!”
蘭韭花臉皮一抖,看漢子的動作,一把拉住自家男人衣擺。就怕把人給抓了。
圍觀的眾人震驚不已:“真收啊!”
元麻立馬衝著城門上的士兵比了個手勢,接著就有人帶著高棟梁帶來的牛車往北門去。
羊糞多,不能在城內交易。
但光天白日下,眼睜睜看著高棟梁從帳房先生模樣的手中接過一百二十文。
頓時,圍觀的眾人嘩聲一片。
“哎喲!一百二十文啊,賣個羊糞白白賺了一百二十文!”
這嬸子拍著大腿說完,往後一瞧——
呵!人都跑了。
“收羊糞,真的收羊糞!”
“狗娃,快回去告訴你爹!”
“豆子,豆子誒!快、快點跑回家喊你阿爺,晚了不收了!”
大家奔著跑著,七嘴八舌地讓腿腳快的人回去報信。
元麻張了張嘴,看著又匆匆套著牛車往回走的夫妻倆。道:“有多少收多少,不用慌。”
蘭韭花:“當家的快點,快點。”
她瞧了一眼元麻,道:“誰知道會不會收到後頭,錢就少了。”
元麻:……
半個時辰後。
當常海悄悄摸摸跟著自己安排好的人到北城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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