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已經睡了很久,所以現在也睡不著。
倒是燕戡,陪了他一天一直沒有合過眼。戚昔看見他眼裡的血絲,對他道:“去睡一覺吧。”
燕戡抓著戚昔的手,下巴落在他的掌心。
“不想睡。”
戚昔曲指抵著燕戡的下巴:“去睡,我……”
“我擔心。”
戚昔說完這話別開頭,微紅的耳垂暴露出他的心緒。
突如其來的關心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燕戡一下子抱了個滿懷。他眸光一柔,道:“好,聽夫郎的。”
戚昔等了等,但燕戡沒走。
他轉過頭,見燕戡就這麽坐靠在床沿,閉上了眼睛。而自己的手還被他抓著。
戚昔抿唇,手動了動。
燕戡睜眼看他。
戚昔:“這裡睡著不舒服,去榻上睡。”
燕戡收緊手;“不去。”
見戚昔還看著自己,燕戡輕歎一聲。“好,去榻上睡。”
正房冬暖夏涼,倒也不是很熱。燕戡摸了下戚昔的額頭,見沒出什麽汗水。這才回到自己的矮榻上。
他依著戚昔的話躺上去閉上眼睛,聽著屋子裡另一個的呼吸,這才生出些困頓。
邊上沒了人,戚昔又動不了。他只能望著紗帳出神。
不過相比之前,他心安了不少。
*
幾日後,周子通給戚昔換了藥。
燕戡在一旁看著,瞧見那肚子上長長的口子,唇角繃得筆直。
待周子通走後,燕戡細細將被角蓋好。
戚昔抓住他的手腕,從下往上正好看進他頗為自責的眼裡。
“之前的事都是意外。”他道。
燕戡坐下,抓著戚昔的手在臉上蹭蹭。他注視著戚昔的眼睛,認真道:“不是意外。”
戚昔不解。
燕戡一字一句道:“我明明可以幫你叫大夫,但我沒有。”
“我……很卑劣,但當時確實想要你。”
“夫郎,對不起。”
戚昔蜷縮手指,指腹擦過燕戡的臉,像故意摸上去一樣。
他別開臉,有些臊意。
什麽叫……
他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有些不自然道:“知道了,不用再提。”
燕戡蹭蹭戚昔柔軟的手心,饜足地“嗯”了一聲。
“謝謝夫郎。”
*
如此,燕戡又陪著戚昔養了半個月。
養到傷口愈合,戚昔能下地了,燕戡才時不時地抽出時間處理之前的事兒。
斜沙城裡,一輛輛載滿了糧食的馬車正大光明地從南門中進來。
常海站在城牆上,看這姍姍來遲的糧草,輕嗤了一聲。
“這會兒送來,怎麽,彰顯那位大度還是小氣。”
鄭大頭跟在常海身邊,聞言道:“要通知將軍嗎?”
“將軍知道。”
常海從那領頭之人身上掠過,道:“去告訴焦西河讓他過來收糧。記得讓他哭慘。”
鄭大頭笑得露出八顆大牙:“是!”
送糧食的人是當朝太子陳肆,進斜沙城時,他特地從馬車換到了馬上。
他看似一臉鎮定,實際那眼中是藏不住的傲氣。
看著圍攏過來的百姓,他眼裡更是輕蔑,只不過沒有過分表露出來。
“這是什麽?”
“糧食唄,不過是秋糧嗎?”
“哪能啊,之前打仗,將軍肯定要了糧食的啊。”
“這都打完了,他才來?”
“可不是……”
“嘁,要真打大了,這麽個送糧法子,咱將士們早就餓死了。”
眼看著馬上穿著一身華服的小白臉黑了臉,大家心裡一虛。
常海也連忙下樓。
他擋著這些百姓跟前,對馬背上的人抱拳:“斜沙城守城將常海恭迎大人。”
陳肆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樣的人不配他開口。
“這人誰啊,架子這麽大?”
藏在人群裡的元麻忙趕人:“走走走,看什麽熱鬧。這京都裡來的,可不像將軍脾氣好。”
眾人一聽,立馬縮著脖子往後退去。頃刻給陳肆面前空出一大片地方。
陳肆隻當他們識趣,心裡還算滿意。不過目光一掃,看了看這殘破得連京都郊外都比不過的斜沙城,又是一陣嫌棄。
“燕戡呢,為何不來見孤。”
常海點頭哈腰,討好笑道:“將軍在大營,您怕是還要往北走二十裡地。”
笑話,帶那麽點糧草來,還想要他們將軍來迎接。
想得美!
陳肆一怒:“孤親自前來,他燕戡豈有不迎之禮。”
常海握緊自己的刀柄。
他娘的,不就是有個官兒大的老子嘛。神氣什麽!
“這、這個……將軍軍務繁忙,不知殿下今日到。所以您要不先在斜沙城住下,我速速派人去通知將軍。”
陳肆看著城裡坑坑窪窪的路,氣得踢了一下身下的馬。
“帶路!”
“是!”
常海示意自己兩個屬下,接著將他帶到斜沙城的大客棧。
*
“客官,裡邊兒請。”
關掌櫃一看見常海,臉立馬垮了。可又見他身後衣著不凡的人,又不得不舔著臉笑。
常海對著人關掌櫃撇撇嘴。
“要最好的房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