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戡看著他輕顫的長睫,緊緊抓著他的手,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夫郎。”
燕戡在他耳邊小聲喊著。
“夫郎這會兒不要睡。”
在睡夢中掙扎了一會兒,戚昔終於能睜開眼皮。
他看了燕戡一眼。
接著耳邊再沒了說話的聲音。頃刻,他又睡了過去。
燕戡一直守著他,從正午守到了晚上。
期間周子通來過兩次,確認戚昔沒有問題才離開。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入夜。
圓月明朗,星辰璀璨。
蒼穹之下,斜沙城各家各戶熄了燈火,由著星光與月輝傾泄。
照夜清點著微弱的燈與風共舞,葉片下蟲鳴嘲哳,又是一晚明月夜。
與院子裡的熱鬧不同,屋子裡隻亮著一盞微弱的燈。安靜得只有兩道平緩的呼吸聲。
燭火昏黃,點亮一隅。
光被燕戡的後背擋住,所以當戚昔睜開眼睛的時候並不覺得刺眼。
“醒了。”
耳畔落下一聲輕響,很熟悉。
戚昔注視著離得自己很近的人。他動了動手指,衝著人一笑。
“回來了。”
他聽到自己的嗓音發軟,是剛醒的緣故。
燕戡捧著戚昔的手,額頭抵上去。嗓音微啞:“嗯,回來了。”
戚昔安安靜靜地看著人。
等到燕戡抬起頭來,他鼻尖不知怎麽泛酸。
眨了眨眼睛本想驅散,但那一股沒由來的委屈卻隨著星星點點的淚珠從眼角墜落。
燕戡霎時慌了。
他緊緊抓著戚昔的手,又想抱,又不敢碰。反應過來,只能不斷地擦拭他的眼角。
“是不是疼得厲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戚昔隔著朦朧淚花看著無措的人,抓著他的手蓋在自己的眼皮上。
“嗯,疼……”
燕戡心上一顫。
他反手握住戚昔的手,拉下來。
看他被淚水打濕粘在一起的長睫,還有一雙被淚水衝刷得更顯清潤的眸子,低下頭在他眼角啄吻。
“夫郎。”
戚昔閉著眼睛,感受到柔軟的唇下透露出來的疼惜。
他一動不動,安靜得甚至有些乖巧。
好半晌,安撫好了病人的情緒。
燕戡側頭在他臉上蹭蹭,出去端了熱水進來,擰幹了帕子給他擦臉。
溫熱的帕子貼在眼皮上很舒服,戚昔捏著燕戡的衣袖,閉著眼睛輕聲問:“孩子呢?”
燕戡指腹輕觸他的眼尾:“睡著了。”
他去了一趟側房,將阿興一直抱著的奶娃娃托著,放在戚昔身側。
看見奶娃娃的第一眼,戚昔眸子裡閃過驚奇。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又點點他的眉心。
嘴角因為這個小人牽起笑,連氣質都溫柔下來。
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生的。
燕戡任由他跟小崽子玩兒著。自己去把水倒了,又將廚房裡溫著的粥端出來。
回來的時候,就見那纖長的手指被一張小小的手抓住。父子倆無聲僵持。
他一笑,湊近去。
“一天沒吃了,先吃點東西。”
戚昔:“好。”
燕戡將奶娃娃抱走,然後回到床邊。他墊高了枕頭讓戚昔靠著,一杓一杓喂到他嘴邊。
“現在只能吃流食,過幾日再吃些好的。”
戚昔垂著眼,小口吃著。
燕戡瞧著他潤濕了的唇,用帕子給他沾了沾。
戚昔動作一滯,看向坐在床沿的人。他抿了下被擦了的唇,道:“我可以自己來。”
他是肚子上動了刀,但手還是好好的。
燕戡:“不行,會扯到傷口。”
戚昔嘴角微不可見地揚了揚,依從著燕戡的話,將那一小碗的粥吃了大半。
“不吃了?”
戚昔搖搖頭,眉間細微皺著。“不吃了。”
燕戡知道是他疼了。他直接一口悶了剩下的粥,將碗擱在桌上,又回來陪著他。
手心一熱,戚昔垂眸看著被燕戡打開的手。
粗糙的指腹按壓著掌心,將上面整齊的月牙印記揉散。
“疼也不要掐自己。”
戚昔抿唇,看著男人認真的側臉。接著手指合攏,攥緊了燕戡的食指。
燕戡隻當他疼,不停地揉著他的手背。
“以後不受這罪了。”
戚昔心尖一顫,低聲道:“生不了了。”
燕戡直勾勾地盯著他,眸色如墨:“嗯,不生了。”
不知道為什麽,燕戡這次回來明顯能感受到戚昔對他的態度有了一些變化。
模模糊糊,他也說不清楚。
像更親近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巴不得如此。
到底是疼,麻藥散去之後,戚昔隻覺得自己疼得太陽穴都跟著一跳一跳的。
戚昔抓著男人的手愈發收緊,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燕戡:“要不要躺下?”
戚昔伸手,摸到燕戡下巴。胡渣是新冒出來,有些扎手。
他一下一下觸碰著,直到陰影壓來,脖子上一癢。戚昔輕聲笑了出來。
“燕戡,疼……”
燕戡立馬不敢動,他直起身將戚昔身後墊高的枕頭拿出來。又扶著他平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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