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子點頭:“你大哥二哥去府城賣了,地裡還剩些,下次大集再去吧。”
“那不行,明日雖不是大集,但能賣一點是一點。”
大集本是村鎮上的,但他們這裡就一個斜沙城。所以逢三六九時,便是大集日。
若平日集市也有人,只是人沒那麽多而已,也能賣。
“不說那麽多,芳姑拿刀來,咱吃西瓜。”
“好誒!”
“吃西瓜,吃西瓜!”
西瓜入了口,才知道這夏日也是如此美哉。
周老太太翻看這瓜,又用還結實的牙咬了一口。老太太活了八十,見得多。
她看著手上東西眼熟,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自己在哪兒見過。
周老爺子見此,道:“你年輕時候從野地裡捧回來一個。忘了。”
這一提醒,周老太太一拍腿:“是嘞!咱以前還想留籽種,結果種出來的紅不紅,青不青的,怪不好吃。”
周定順聞言,定定地看著手中吐出來的西瓜子。
“爹、娘,要不咱們再試試?”
*
阿興抱著兩個甜瓜入府,當即被周子通搶走了一個。他吱吱哇哇追著人討理去了。
戚昔輕輕扯了扯嘴角,有些疲累的揉著手腕打了個呵欠。
回屋後他渴得不行,想著夏日水也不涼,一口氣喝完了桌上的半壺水。
坐在門口出神地歇息一會兒。
風一吹,背上泛涼。
他要了熱水洗了個澡,又吃過飯才身上有些無力地抱著燕小寶往床上一倒,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有人探自己額頭。
戚昔掙扎好半響,才睜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話出口,戚昔還以為邊上有其他人。
對上燕戡黑沉沉的眼睛,他叫了一聲“燕戡”,後知後覺這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沙啞不堪,像渴了好幾天。
“我隻一日不在,夫郎就給自己折騰成了這樣。明知道天熱也不早回。你自己身體自己還不知道,雖是調理過但底子始終差……”
燕戡說話帶刺,看著病懨懨的人又心疼又氣。
“要不是我今晚趕回來,沒準兒要燒到明日才會被發現。那時候人都傻了!”
戚昔腦子昏沉,看著燕戡壓著墨霧的眼睛,耳邊又是又快又急的話。
鼻尖一酸,戚昔沒由來的泛委屈。他眼眶發紅,看著燕戡伸手:“燕戡……”
燕戡雖氣,但動作卻小心翼翼。他彎下腰摟著戚昔半坐起,喂了點水才道:“怎麽?”
戚昔發燙的指腹抵著他的眉心:“對不起,你別氣。”
“什麽對不起,讓你道歉了。”燕戡心氣兒一泄,看著燒得臉色泛紅,一頭細汗的人,也說不出什麽重話來。
戚昔難受,動一動就天旋地轉。
他眼角溢出淚花,就著燕戡將他托起的姿勢緊摟住燕戡的肩。“暈……”
燕戡下顎繃得極緊。
他輕輕將戚昔抱坐在腿上。手沾了沾床邊放著的碗,見溫度差不多了才端起來。
“藥喝了就不暈了。”
戚昔昏沉地抬起腦袋,一頭長發披散,額前潤濕貼在臉頰。他面透著不正常的紅,眉心蹙緊,又乾又紅的唇微張,吐出來的氣都灼人。
半闔著眸子看著眼前漆黑的藥,只是聞一聞就知道有多苦。
不過吃了藥能好。
他抬手攀著,像從前一樣喝了下去。
可瞬間,沒等燕戡給他把嘴上擦乾淨,濃烈的反胃感襲來。
戚昔臉色一變,趴在床沿盡數吐了出來。
“夫郎!”燕戡焦急,抬手碰摔了邊上的碗。
碎瓷混著燕戡壓低的粗喘,耳畔燕戡咬牙道止不住話:“以後不許出去了,就在府裡好好呆著。周子通用的什麽藥!喝都喝不下去,庸醫!”
戚昔從喉嚨到胃裡全是苦味,這一吐一直嘴一直吐得他直泛酸水才停下。
他像沒了骨頭,軟伏在燕戡胸口。
聽著人慌不擇亂,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不知輕重。他緊緊抱住燕戡脖子,緊咬牙,眼淚大滴大滴落在燕戡頸側。
燕戡霎時噤聲,匆匆將戚昔抱起。
走了幾步要出門,想想不妥又立即喊阿興去把周子通叫過來。
“夫郎不哭,不哭。”燕戡捧著戚昔的臉,那眼淚怎麽擦都擦不乾淨。
他夫郎從來沒有這麽哭過,如何燒得這麽厲害。
“不哭了……哭了身子更加不舒服。”燕戡眼神焦急,又是親又是哄的。
可戚昔看著這樣的人,鑽進燕戡懷裡哭了個驚天動地陳。
“你是要急死我!”燕戡如何都止不了他的哭聲,大手抱緊顫抖的肩膀,燕戡急得眼睛都紅了。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哄也哄不了。
戚昔哭得天昏地暗,身體急速抽搐著,眼睜睜地看著他昏了過去。
“周子通!”
“叫魂啊!”周子通快速抽出自己的銀針,幾下刺入戚昔的身體裡。
“藥吐了?”
“你沒長眼睛!”燕戡此時滿身煞氣,很像剛從戰場上下來,滿身血,一臉黑的樣子。
周子通白了他一眼。
這才是燕戡的真實脾氣。也就只有床上這人能治住這煞神。
“阿楮,蜜丸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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