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不是尾巴搭在人腳背,就是腦袋擱在腳邊,反正就是要挨著你一點。
等它舒坦地坐好了,眼睛就會上瞥,眼白露出大半,專注地看燕小寶。
至於燕小寶自然被大狗吸引,那小胖腿像螃蟹一樣往旁邊走著,硬是要往大黑背上踩。
小家夥又大了不少,一身蠻勁兒。戚昔帶他經常製不住他,被弄出一身汗。
他被小娃娃鬧得累,巴掌拍在他小屁股上:“小狗娃,你爹怎麽還沒回?”
“啊呀噠!”小孩腳丫子踩到了大黑的背上,樂呵呵地擺手。胖胖的手腕上紅繩掛著金如意,肥肥軟軟的。
坐了一會兒,阿楮過來找燕小寶玩兒。戚昔就將他放在搖籃裡,由著他倆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今日沒下雪,院子裡也清掃過。
阿興端了凳子,拎著長長一條對聯站上去,沿著門框仔細貼上。
戚昔出來給他掌著凳子,道:“常河他們今晚過來吃飯嗎?”
“店裡人雖然沒以前那樣多,但要是有下館子的會喝到很晚。所以他們說不過來了。郎君你進屋裡去吧,外面凍人。”
“我在屋裡呆了一天了,起來站站。”
兩人配合著將幾副對聯貼完。這晃眼一看,才有了幾分過年的樣子。
戚昔從天亮守著到天黑,等吃年夜飯了,依舊是阿楮、阿興以及他自己三個人。
燕戡沒回來,這個年就這麽過了。
天冷,雪越來越厚。早上不鏟雪,第二天能埋了半個牆壁。
隨著角落裡的雪堆越來越高,又化得越來越矮了。二月,這場戰事終於收了尾。
“打贏了!打贏了!草原部落被大將軍趕出了草原北五十裡地!”
捷報傳來,斜沙城的百姓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打完了。
將軍府裡,在床上玩兒的奶娃娃已經能從床頭爬到床尾。戚昔將他戳倒,奶娃娃就躺著衝著他笑。
兩個小酒窩深深的,小包子像沾了糖粒子的糯米團子,也變得甜滋滋。
戚昔瞧著他上下齊整的小門牙,給他擦乾淨嘴角的清涎,輕聲道:“你爹要回來了。”
“噠!”
“不是噠,是爹。”戚昔眼尾一彎,也笑了。
*
知道打贏了,燕戡也沒事兒,戚昔放心不少。
雪開始化了,之前耽擱的建工坊的事兒也該提上日程。
建造工坊需要找專門的泥瓦匠。從砌牆到上梁、鋪瓦能拉出一個營造隊伍來。
城裡這樣的隊伍多,戚昔走訪了幾家,最後選定了一家在城裡做得不是最久的,但技術最好、口碑也不錯的。
二月初七,宜動土。
地上的雪還沒化完,西邊的房子就開始建了。
戚昔每日去那邊看一眼,然後又去鋪子裡看看小孩最近的功課,再教燕二嬸做幾個菜。
現在幾個相熟的鄰居也都知道他住在親戚家去了,所以戚昔每回從那邊離開的時候也不用遮遮掩掩。
下午,他從宅子的後門進去。又帶著小崽崽消耗掉他一身的精力。
天黑了沒一會兒,自己也跟著困了。
住進將軍府之後戚昔漸漸做夢少了,尤其是燕戡在身邊的時候窩在他懷裡。身邊好似鑄起了一座圍牆,他安穩地待在牆裡一覺從天黑睡到天亮。
前些日子提心吊膽,晚上沒怎麽睡安穩。這會兒精神松弛下來,就是燕戡不回來他的睡眠質量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夜色濃重,燕戡騎著馬抹黑趕回來了。
他在另一個屋子洗澡,用澡豆狠狠搓了搓身上,洗去一身塵土跟血腥味道,然後才推開正房的門。
室內沒點燈,但燕戡能暢通無阻地走到床沿。
他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笑了笑,又撐著手低頭細瞧戚昔的臉。好像瘦了點。
往常一點動靜就驚醒的人現在也沒醒,他輕輕掀開被子躺上去,側身向裡將戚昔往懷裡摟。
鼻尖貼在了那頭青絲上,燕戡才呼出一口濁氣,閉上疲憊的眼睛。
這一仗之所以打這麽久,有敵人難纏的原因,也有他想好好傷他們元氣讓斜沙城安寧個幾年。
好在事情不出所料。
他安撫好了將士,這才回來。
燕戡單手摟著戚昔仍覺得不夠,他乾脆摟著人的後腰跟脖子將人抱放在自己身上。
戚昔睡得再熟也被他折騰得醒了。
身子底下硬邦邦的,他趴在燕戡身上硌得慌。
“你回來了。”戚昔低語,因著困頓聲音軟乎乎的。
“夫郎有沒有想我?”燕戡貼著他脖頸輕蹭,長臂將人整個圈緊。像樹藤絞殺一般,不分你我。
戚昔咕噥:“我想睡覺。”
燕戡嘴巴一癟,轉瞬眼裡笑意有濃厚了幾分。“我抱著,夫郎睡。”
“想下去。”
“不讓。”
戚昔擰眉。他閉著眼睛偏了偏頭,側臉枕在燕戡胸口。
睡身上就睡身上吧,就當睡了張硬床。明日起來定有人會比他更難受。
冬日本就適合貼著這個大火爐,盼了許久終於回來了。戚昔還是忍不住有一點歡欣,抬手圈住燕戡脖子。
伴隨著耳邊的輕笑,他蹭了蹭燕戡,更安穩地睡了過去。
*
斜沙城裡百姓的生活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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