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看著到春播了,大夥兒來不及慶祝又開始選種或買種,翻土等待播種。
早晨清醒來,戚昔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腦袋都像是被纏了一層布,完全動彈不得。
他睜開眼睛瞧著枕邊人,又將自己的雙腳從他沉重的腿下掙脫出來。
這人一去三個月,這會兒才回來。
戚昔也沒想著起來,而是安靜地窩著盯著他細看。
臉更粗糙了,成天在雪裡打仗,原本看著就乾燥的臉現是透著不正常的紅。麥色的皮上順著紋路裂開了幾道細長的口子。
這是凍上了才有的。戚昔從前經常長,如今就記得起那種疼了。
除了臉,他耳朵上也是凍瘡。兩個耳廓上皆是紅紫色的腫塊。
胡子也長了,好看的薄唇起了一層皮,豎著的小傷口不少。
醜是不醜,但越看心裡越不舒服。
短短三個月,人起碼滄桑了五六歲。
他揪著燕戡的衣服埋頭藏在他胸口,心裡亂糟糟的。
早在他抽腿的時候燕戡就醒了。他只是不動,想看看自家大公子想做什麽。
結果就指著自己這張不堪入目的臉看了又看。燕戡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睜眼。
他在想要是被嫌棄了他指定抱著人讓他看個習慣。
好在自家大公子不是個重色的,看完了也沒有推開他。像貓一樣又窩了回來。
燕戡翻個身將人抱得緊緊的,燕戡還閉著就在傻笑:“夫郎……”
“別動。”戚昔偏頭躲開,掌根抵著他的臉怕弄到他的傷口。
燕戡一頓,委屈:“夫郎不能因為我毀了容就……”
戚昔捂住他嘴,清冷的眼中閃過無奈:“不嫌棄,怕弄開傷口。凍瘡很疼。”
燕戡一笑,手臂用力收緊將人往身上一抱:“我不怕,好久沒抱夫郎,給我好生抱一番。”
戚昔掙脫不開,只能趴在他身上,由得他將自己當個大娃娃又摸又蹭的。
等衣衫凌亂,脖頸跟胸口的皮都被蹭紅了,戚昔瞧著他耳朵出了血這才連忙抵著他的下巴製止。
“起床,上藥。”
燕戡笑眯眯地親了一下戚昔掌心:“不想起。”
“那你就別起。”戚昔反手拉開腰後的手臂,又按著燕戡的肩膀借力,自個兒跨過他下了床。
披著衣服剛將手塞進袖子裡,燕戡掀開被子走了過來。
系衣帶的手被燕戡撥弄下,他自個兒站在面前垂著眼睛細致系好。
戚昔瞧著他小臂上狹長的一道刀口,眉頭緊擰。“都這樣了你還鬧騰。”
“小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夫郎皺眉做什麽,都不漂亮了。”燕戡抵著戚昔的眉尾點了點。看蝴蝶似的顫動的睫羽,他情不自禁地湊近親了一下戚昔的眼皮。
“是不是心疼為夫了?”
戚昔拉高他的衣袖,看清刀口全貌。心上酸麻,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說完,他眸光微涼,拋下燕戡獨自開門出去。
“郎君,熱水打來了。”阿興守在外面,盆兒裡水冒著白煙。戚昔接過,道:“去找找有沒有擦拭凍瘡的藥,還有塗抹刀傷的藥。”
阿興:“是。”
回身進屋關了門,見燕戡在穿衣服,戚昔乾脆先去自己洗漱。等肩膀一重,那穿好衣服的人趴在肩頭。
戚昔轉個身,手抬著他的下巴。“去把胡子刮了。”
燕戡可憐兮兮:“手疼……夫郎幫我。”
戚昔揪了下他胡子,面上跟結了一層霜似的,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
燕戡跟尾巴一樣跟著戚昔,眼底露出笑意。
不是生氣,是在心疼自己。
沒了胡子,燕戡一張臉露出全貌。整個一糙漢子樣。
戚昔站在人跟前,手把著燕戡的後頸讓他低下頭,另一隻手拿著帕子先把細碎的小胡渣擦了一遍。
“等會兒上點藥,好好養養。不然每年冬天來一遭,反反覆複也好不了。”
燕戡摟著戚昔的腰,偏頭在戚昔唇上啄了一口:“夫郎真好。”
戚昔抿唇,自動屏蔽燕戡這些肉麻的話,又去換了一盆熱水給他再擦臉。
等阿興把凍瘡藥送來,戚昔將人按在凳子上。
燕戡將人一拉,圈在自己腿間將人抱了個滿懷。
“抬頭。”
“抬著呢。”
戚昔手指沾了藥膏細細塗上,指腹挨著燕戡耳朵。他笑了一聲要躲。
“夫郎力道重些,癢得很。”
“忍著。”戚昔面無表情道。
阿興木著臉聽自家主子說的些無賴話,對天翻了個大白眼。待裡面沒聲兒了,他敲了幾下門:“主子,郎君,用膳吧。”
戚昔:“這就來。”
出了門,見阿楮也來了。他穿著一身黑白配色的小襖子。脖子上圍了一圈白色的兔毛圍脖,襯得那張小臉圓乎乎的看著更好摸。
“將軍,郎君。”阿楮規規矩矩請安。
戚昔:“你師父呢?”
阿楮:“師父還沒有回來。”
燕戡出了門不像在屋裡那麽黏糊,隻拉著戚昔的手走在他的身側。他道:“那邊受傷的將士多,他還要忙一陣才能回來。”
戚昔點頭,牽上阿楮的手往飯廳走。
屋裡炭盆已經撤了,穿得厚實也沒覺得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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