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該管這事兒的縣令……他本來就是朝廷隨便扔撿了個沒本事的扔過來的。
將軍府如此,他也樂得當甩手掌櫃。
*
將軍府,燕戡瞧著今年買肥料的帳本,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主子,咱實在是沒錢了。”
阿興數了數他家主子的資產。
除了燕家原本的鋪子,還有朝廷之前給的打了勝仗的賞賜。再加上邱進一暗地裡做的那些買賣,一年入帳不說十萬兩,五萬兩總歸是有的。
可這五萬兩不僅僅要管將士們的穿衣吃飯,打仗贏了還得犒賞。
再有朝廷給戰死或者傷殘士兵的撫恤一人才二兩銀,連人家西邊小國都比不上。
為了不讓將士寒心,將軍這還得貼補貼補。
今年有夫人了,將軍留了些養家銀。余下的錢算是全部用作養將士們了。
前頭那部分都沒還清呢,現在又要花銀子了,阿興急得抓耳撓腮。
燕戡:“邱管家那邊有消息了嗎?”
“信才送出去,還沒收到回信呢。”
“朝廷那邊的賞賜快到了。”
阿興努努嘴,嘟噥:“指望著朝廷還不如指望自己。準又是什麽口頭獎勵。送個糧草都那樣摳搜,更別提銀子。”
“糧草……”燕戡曲指在桌上輕飄飄一點。
阿興想起這個就來氣,他滿懷怨氣地叭叭:“主子不會記不得了吧,之前太子送糧來,起碼昧了我們一半兒。”
燕戡忽然抬起頭,黑眸閃著光:“那太子殿下欠下的那一批糧草是不是沒有送來?”
“是……”阿興一拍腦門,差點被他主子帶到坑裡,“不是,送來了啊。”
燕戡嘴角一翹,笑得阿興背脊發涼。
“是嗎?咱不是沒有收到嗎?”
燕戡放松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正好現在剛打完仗,缺糧得很。相必太子殿下很願意送點糧食安撫將士們,也安撫一下本將軍我。”
燕戡飛快寫了一封信,信紙一封遞給阿興。
“務必讓我們的人送到太子手上。”
阿興知道自家主子又要坑人了。他咧嘴一笑,雙手高高接過:“是!”
*
“欺人太甚!”
“燕戡!你欺人太甚!”
東宮,收到消息的太子掃落了桌上的茶盞。幕僚躬身,手指緊張得發顫:“殿下息怒。”
“糧草孤都送去了!都送去了!他就是拿捏孤不能讓父皇知道這事兒。”
“孤倒要看看不送他要怎麽著!”
陳肆一雙眼睛血紅,披頭散發如個瘋子一般。他皮下的血管如炸開,白得發青的臉瞬間爆紅,面容可怖。
幕僚咽了咽口水,還是要止住害怕上前:“殿下,不可啊。先前國舅爺吃了敗仗,陛下早已不滿路家。這事兒要再捅到陛下跟前,怕是、怕是……”
陳肆手掌猛拍在桌上,一腳給他踹過去:“這東西難道我就非送不可了!”
……
“不是非送不可,是他不敢不送。”宮道上,一頭白發的師至枷淡聲道。
他如玉的手掌著浮塵,雌雄莫辨的臉上無悲無喜。步履緩慢,衣袂隨風動,當真像個下凡的神仙。
他望著高高的宮牆,聲音縹緲:
“太子蠢笨,難當大任。他坐在這個位置上雖對我們有利,但他謀財害命、荒淫無度也是真。”
“德不配位,久了也容易出事。”
“暫且就讓他將該吐的吐出來罷。不然就是我那仙逝的祖師爺也不安。”
小道童很想跟自己師父反駁一句,您既無門也無派,哪裡來的祖師爺。
“可眼下哪裡還有那麽多的糧米可收。”
“所以那草包自會如燕戡所願的。那個窮貨,給點銀子就滿足了。”
小道童噗嗤一聲笑出來。“也就只有您這麽說大將軍。”
“難道不是嗎?”
隻說這一句的時候,師
至枷眼裡才透露幾分真情實感。不過是實打實的嫌棄而已。
*
入夜,夫夫二人躺在一個被窩。
燕戡纏蛇一樣,手腳圈緊了戚昔,親親熱熱地摟著人,道:“夫郎,大營那邊留了十幾畝地。要種什麽菜,你把種子交給阿興就可以。”
戚昔:“菜種我都拿到西邊去了。”
燕戡:“西邊都是山坡,有什麽可種的地。”
戚昔還沒把西邊安排好,也沒多言。隻道:“大營那邊就留給將士們種糧食吧。種菜的事兒我自有安排。”
燕戡不樂意,把著戚昔腰的手輕輕一掐:“我都告訴焦西河留出來了,夫郎怎麽能讓本將軍變卦呢。”
戚昔腰上一軟,整個身子都彈了一下。他紅著臉一把攥住燕戡作怪的手,眼眸水光搖動,沒什麽氣勢地瞪著人。
燕戡輕笑,安撫似的捏捏戚昔的手。
“夫郎可想好了,要不要種?”
戚昔忽然仰頭,清透的眼中沾染了點點笑意:“倒是有一個可以種在那邊。”
燕戡也跟著笑:“什麽?”
“棉花。就是之前在隔壁看到的開白花的植物。”戚昔越想越覺得可以。正好那邊地塊大,人又多。既方便管理,也好采收。
“有何用?”
戚昔說起這個滿目光彩:“禦寒。比木棉保暖,也比粗毛褐管用。大批量種植出來可以撚線做棉衣,還可以彈棉被。手感柔軟,耐穿耐寒,正適合北地這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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