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往前幾步,被燕戡拉住手。
戚昔回頭:“裡面還有老人小孩。”
“沒事。”
話落,動手打人的一個不落被抓了起來。
燕家軍以絕對的力氣反剪住人。
頓時,起哄的幾十人像被穿住魚鰓的魚,再怎麽撲騰也掙脫不了。
甲胄的碰撞聲敲擊著,這些鬧事的人全被壓到前頭來。
王大彪掙扎著嚷嚷,紅著眼睛帶著恨意看人。活像被刨了祖宗的墳。
罵人不起作用,又對壓著他們的將士拳打腳踢。下了死勁兒,一臉混不吝,瞧著好不厲害。
燕戡眯了眯眼睛,看著自家將士腿上的髒灰。
他拍了拍抓著自己衣角的手。
戚昔放開。他敏銳察覺燕戡氣壓有些低,忍不住提醒:“你悠著點。”
燕戡笑了笑,從角落裡走出來。
他渾身氣勢陡然一變,眼睛沉得凝住。
剛剛還嚷嚷當官的抓老百姓,對燕家軍又是打又是罵的幾十人見到燕戡,猶如被掐住了脖子,眼露驚恐。
那些百姓也看過來,紛紛朗聲道:“將軍!”
這下好了,見過他的沒見過他的都知道燕戡長什麽樣了。
燕戡手往下壓了壓。
轉頭,他看著這幾十人。
常海跟在燕戡後頭,早看不慣這些人對他的兵又罵又踹。
他這會兒笑呵呵的,掃了一圈被抓起來的人,壯似驚訝道:“喲,這不是府城裡的王堂主嗎?好久不見,怎麽來斜沙城混了?”
王大彪如何聽不出常海話裡的嘲笑。
燕戡面前他不敢言,憤然別開頭。
常海眼色一冷,在燕戡耳邊壓低聲音道:“去年棉花的消息傳出來,這群千堂會的四處打聽,將山都翻了一遍。”
“打頭的這個是個副堂主,私下裡做買賣人的生意。但是前頭知府的侄子,在牢裡呆了幾天就出來了。”
千堂會。
燕戡倒沒聽過這個名兒。
從前沒見過這人,應該是前頭那知府被抓了,跑回來的。
不過買賣人口,這可是死罪。怪不得這當口敢出頭,死罪都能撿回一條命。相必是傲氣慣了,也瀟灑慣了。
燕戡:“你們想讓我繼續白送?”
王大彪聽燕戡發話,不得不露出一個諂媚討好的笑:“將軍。”
燕戡嗤笑一聲:“不是看不起當官的,現在又是什麽樣子。骨氣呢?”
“要什麽骨氣。剛剛是小人口不擇言,將軍大人……”
燕戡忽然從邊上將士手中抽出刀,架在了人肩上。
他眼神涼薄,那不把人當活物的目光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才是他在外人前的樣子。
王大彪被嚇得一激靈,脖間又抵著森寒的刀。他哆嗦:“將、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魏朝展開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側身道:“嫂子你看吧,這人凶得很。”
戚昔往邊上挪了一步:“別叫我嫂子。”
魏朝齜牙,無所謂聳聳肩。
回頭看著隻被個刀子碰一碰就嚇得直不起身的人,他打了個寒戰。
想他年輕不懂事兒,招惹燕戡被揍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才是實打實的疼。
疼得要死,偏偏還看不出痕跡。搞得他都不好告狀。
這就嚇唬嚇唬,抖得腿都軟了。
外強中乾,孬種一個。
正回憶呢,又燕戡冷聲嚇得回了神。
“本將軍守著邊關多年,不知怎麽養出你這般沒骨氣的人。”
刀背下壓,王大彪恐懼得全身發顫。偏生胳膊上鉗製的力道加大,恨不能將他骨頭掰碎。
他動彈不得。
脖間冰涼的刀好像隨著那強製的力道扎入皮中,王大彪嚇得哭出聲來,瞳孔泛白。腿間一濕,有什麽淅淅瀝瀝濕了地面。
聽後頭的眾人驚呼,他恍惚呼吸停滯。
死、死了嗎?
肩上一重,刀與骨頭碰撞發出悶響。王大彪這才從燕戡冷肅的眼神中抽離,忽然感受到一股窒息的疼。
他慘叫一聲,似渾身的肉被刮了千萬遍。
明明不見血。
而與他一排的那些人也紛紛白了臉色。
常海撇撇嘴,心中可惜。
怎麽就沒直接砍了。
他笑呵呵道:“是日子過得好了還是覺得自個兒命硬。有那個口氣沒那個骨氣,怪不得老子征兵的時候沒有見過你。”
“府城混不下去跑咱斜沙城,還真當你是斜沙城的霸王,誰都得聽你的!”
燕戡隨手將刀一扔,到件仿佛長了眼睛,從哪兒來回到哪兒去,穩穩立在刀鞘裡。
燕戡看著癱軟在地的人,冷聲道:“帶下去送給縣令,好好查查。別什麽人都往我斜沙城跑。”
要真要做人販生意的……那栽到自己手裡也算他能耐。
當著大夥兒的面兒將鬧事的人處理完,燕戡示意城樓上的焦西河繼續。
戚昔注視走回來的人,見他向著自己遞出手。
戚昔看了眼人群,終究一歎,拿了帕子抓過他的手細致擦拭。他問:“這樣做沒事兒嗎?”
“留他們也是招惹斜沙城的百姓。”
“既然是知府的侄子,那去陪陪知府流放也是應該的。”
魏朝看不慣他倆膩歪,撇撇嘴,又看熱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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