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閉了閉眼,被子底下的雙手抬起來。
沒想到自己一覺從天亮睡到了天黑。
“夫郎醒了。”
捂著臉的薄被被拉開。
戚昔面頰上癢癢的,他垂眸,一抓便握住了燕戡垂下來的長發。
“幾時了?”
“戌時。”燕戡掀開被子,掐著人的腋窩,將隻著褻衣,似糯米團一樣的人抱上。
沒等戚昔開口,他腦袋往戚昔頸側一埋,輕嗅著淡淡的香氣,肆意地蹭著剛睡醒的人。直把人蹭得東倒西歪。
剛從被窩裡出來的人比平日的體溫要熱些,像一塊暖玉。褻衣絲滑,輕薄得掌心把緊那細腰就能陷入柔韌的皮肉中。
燕戡恨不能將人揉進骨血裡。
戚昔癢癢,他輕輕笑著,剛剛睡醒沒多少力氣的手試圖抵住燕戡的臉。
但顯然他擋不住。
直到燕戡蹭夠了,像將之前的補回來,這才緩緩停下。
戚昔笑得有點喘,淡紅的唇微微張開。細密的長睫被析出的淚水濡濕,可憐地貼在一起。
面若夏日芙蓉,煞是好看。
燕戡一寸寸瞧著,又克制地喉結滾了滾,輕啄了下他的唇角。
“夫郎再不醒,我都要來叫了。”
戚昔歪倒在燕戡肩上,他手抵著男人有些扎人的下巴:“餓了。”
“好,咱們吃飯。”
*
穿了衣服,兩人坐在桌前。
桌上的菜色不算好,也算不上差。主食是窩窩頭,有一疊鹹菜,三個小菜一個湯。
“夫郎之前沒醒,我又舍不得叫。飯菜涼了又熱了一道,瞧著不怎麽好看。”
戚昔:“能吃就行。”
燕戡笑看著他:“嗯。”
他的夫郎身上沒有世家子弟身上的嬌氣。好的能吃,差的也能吃。還挺好養活。
燕戡給他夾了些菜放碗裡,陪著他慢慢吃著。
戚昔這頓飯來得有點晚,所以肚子餓了。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吃得慢。細嚼慢咽,隻這次的用飯時間長了一點。
晚間不宜吃多,七分飽戚昔就停了筷子。
他坐在桌邊沒動,看著燕戡將剩下的飯菜全部解決。
飯吃完,戚昔也清醒完了。
燕戡想著他睡了那麽久,這會定是睡不著。便道:“這邊的晚上比斜沙城裡的晚上更好看,我帶夫郎去瞧瞧。”
戚昔側頭看著他。
燭光映著燕戡的臉,明明滅滅,讓他輪廓更加深邃。
戚昔點頭:“好。”
出了營帳,不用抬頭,隻遠眺就能看見漆黑的天幕。
戚昔被燕戡牽著,一路從營帳上城牆。
他望著路上螢燈點綴,猶如元宵夜的長街一樣的景色,聽燕戡在耳邊講:
“為了禦敵,城牆被修繕過。白日裡站在上面望關外,夏季草原翠綠,秋季草木枯黃,冬季雪色覆蓋。不同季節有不同季節的好看。”
“每□□陽升起,從天邊躍出一線。夕陽落下的時候,只剩那一片霞彩。見慣了北地風光,再回到京都,便會覺得那些景色乏然無味。”
“我猜夫郎應當會喜歡。”
還沒走到城牆上,戚昔只在下面仰頭看了看。便覺得這滿天星辰尤為灼眼。
“嗯,喜歡。”
燕戡笑了笑,握緊戚昔的手。“那便上城牆去看。”
城牆之上,燕字旗迎風招展。
上面的風比下面大了些,吹得戚昔一頭長發紛亂。
燕戡給他攏了攏,用發帶重新綁好。他擋在來風的一側,牽著戚昔在城牆上走著。
戚昔安靜地望著天幕。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沒有任何建築遮擋。抬頭望天,好像閃著星光的蒼穹將自己包裹。
天幕黑得純粹,漫天星辰,震撼無以言表。
風蒼茫,天空浩瀚。人於自然渺小得可笑。
戚昔伸手,掠過那好似觸手可及的星辰。眸光淡然,無聲無息像融於了自然。
燕戡站在他一旁。
這片天地他看了很多年,他已然熟悉了這方天地帶給他的視覺感受。
令他更歡喜的,是此刻身邊的人。
他靜靜地注視著戚昔,也不打擾。
直到人看夠了,收回神,終於把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嘴角的弧度也跟著大了。
“夫郎可喜歡?”
“喜歡。”
“那夫郎可喜歡我?”燕戡調笑著,看著戚昔的眼睛。
戚昔同樣回視。
對視良久,戚昔並沒有說什麽。而是上前一步,如今天下午那般,將自己依靠進燕戡的懷裡。
感受到下一瞬就圈上來的手,戚昔像貓兒一樣在燕戡肩上輕蹭。
貼靠的身軀傳來因笑而震動,耳上溫熱。
戚昔閉上眼睛,在夜風的吹拂下,揚起唇角雙手回抱燕戡。
第43章
五日過去。
兵將日夜輪值, 地裡的糧食得以全部收了上來。
檢驗這大半年辛勤的時候到了,焦西河帶著自己一眾手下,拉上燕戡看著眼前這一幕。
比人還高的糧倉裡堆積著新收的粟米, 兩兩一組兵將扛著麻袋稱重, 邊上的人一邊報數一邊記錄,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就是不稱, 他們看今年麻袋的數量都能看出能比去年多不少。
一通忙碌過後,負責記錄的人看著最後寫下的字, 喃喃:“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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