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默認斜沙城被燕戡牢牢掌握,他們本就畏懼燕戡,更不會讓燕家軍所在的地方有任何的富庶可言。
因為這樣燕家軍要依賴朝廷調撥糧食,被朝廷牽製。且地方貧瘠,軍隊沒錢更換裝備,也就沒有發展可言。
至於這裡的百姓,在朝廷眼裡,那只不過幾十萬的數字而已。連從他們手上收走的那點稅糧,他們都看不進眼裡。
燈火亮到後半夜,燕戡才緩緩起身。
燕仇長歎了口氣:“你就是倔。”
燕戡朝著燕仇拱手:“那就辛苦仇叔了。”
“知道了,會給你辦好的。”
勘察選址的事兒需要悄悄的來,燕仇瞧著落下來的簾子,愁得抱著腦袋撓了撓。
小兔崽子,盡給他找些不相乾的事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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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星光,燕戡回到自己營帳。
他沒有點燈,借著極好的夜視能力繞過屏風,卻見本應該是熟睡的人閉著眼睛坐著。
他脫了衣服鞋子坐上去,將人攬入懷裡。輕喚:“夫郎。”
“你回來了。”戚昔迷迷糊糊地傾身,習慣性地揪住燕戡的衣角,將自己整個窩在他懷裡。
燕戡親了親他額角,抱著人躺好。
“為何醒了?”燕戡手臂墊在戚昔脖子下,一手攬著他的腰。
戚昔往他懷裡擠了擠,腦袋埋在他胸口。“翻個身,你不在。”
燕戡心裡一軟,他喉結滾了滾,有些難以抑製地輕啄人的面頰。
親到戚昔的唇角,燕戡呼吸微重。
他看著漸漸睡過去的人,又有些舍不得地輕輕在戚昔唇上輕咬了一下。腦袋埋他發絲中,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跟夫郎睡雖然挺好,但也是需要極大的毅力。
燕戡怨念地叼住戚昔耳垂上的軟肉磨,直把人磨得無意識哼哼了,才安撫似的親了那磨紅了的軟肉一口,好生抱著人睡覺。
次日兩人早早起來,用完了早膳就回了斜沙城。
他們往西邊進城,不用遇見什麽人可直達自家宅子。
一進門,就聽見燕小寶的奶音一聲一聲地傳出,像個小話癆似的。
周子通先看見兩人,他將小崽子抱起來,讓他看著門口。
“小寶看看誰回來了?”
阿楮拿著撥浪鼓晃了晃,規規矩矩像個小公子似的走到兩人面前。“將軍,郎君,你們回來啦。”
戚昔摸摸阿楮的頭:“這幾天辛苦阿楮了。”
小阿楮仰頭笑得乖巧:“不辛苦。”
幾人說著話呢,燕小寶長著手見到自家爹遲遲不過來抱自己,小嘴一癟:
“哇嗚——”
燕戡笑了一聲,摟過小奶娃。“多大了,還哭。”
“人家才兩個月不到,能有多大。”周子通嘲笑道。
“嗚嗚嗚……”燕小寶伏在他爹肩膀上,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門邊的小爹。肉包子臉上全是淚水,就這麽一會兒,哭得鼻尖都紅了。
戚昔走上前來,用燕戡遞來的帕子輕輕擦拭他小臉上的淚水。“剛剛還玩兒得好好的,哭什麽。”
“嗚——”
戚昔點點他的鼻尖:“不哭。”
小奶娃打了個哭嗝,兩個小拳頭握得緊緊的。水汪汪的葡萄眼就看著戚昔。
抽泣漸漸止了,他又揮著小手“啊啊嗚嗚”地說起來,仿佛是在控訴他這幾天不著家。
戚昔側臉貼上去,在奶包子臉上蹭蹭。
他眼光柔和,透著溫情。
“小寶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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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農忙,斜沙城的眾人都忙著收莊稼。
東邊宋四娘家的田地裡,宋倉跟放假回來的兒子宋儉正在收麥子。
宋儉長相隨宋四娘,身量高,但身板薄。長眉圓眼,鼻頭肉而圓,模樣清俊秀氣。
十八九的年紀,身上還有些少年氣,但已經是各村聞名的童生了。
他性格不似宋倉的沉悶也不似宋氏的潑辣。他開朗友善,好友頗多。也乖巧聽話,受盡長輩喜愛。
這麽一個小書生蹲在地裡,穿著灰色的粗布衣服,跟在自家爹身後收麥子。誘得周遭的人止不住地看。
宋儉隻當看不見那些目光,笑著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問:“爹,今年收成是不是比往年好些?”
宋倉割了麥子打捆放上板車,抹了一把汗水道:“是要好些,今年老天爺沒出什麽岔子。”
“我回來的時候,看好幾塊田地裡面的麥子更是不錯。爹可以去那幾家收些。”
他家賣包子的,用來做包子的白面是自己買了麥子回來磨的。這樣能剩下一筆錢。
宋儉小時候跟爺奶待在鄉下,懂事兒就被爹娘接到城裡念書。家裡面的開支都是爺奶種地,還有自家這包子鋪負擔的。
這一家的營生,他也知道一些。
所以哪家麥子好,哪家經常賣給他家麥子他都是清楚。
宋倉:“爹知道,早讓你娘去問了。”
“這次又是你一個人回來的?”
“不是,孫文卿也回來了。”
宋倉在腦子裡扒拉了下,才想起來兒子說的孫文卿是誰。“難得。”
宋儉:“他家跟咱家又不一樣。”
“是啊,咱十裡八鄉就你們兩個能叫得上名字的讀書人,咱家還能過日子,他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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