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現在沒常來鋪子,但店裡的經營他也是知道的。
“你可知你們那邊能收多少葫蘆?”
“阿爺說約莫三千個。”
戚昔欣慰,摸了摸他的腦袋道:“酒葫蘆跟葫蘆碗要的量都大,那就一半一半吧。”
小孩眯著眼睛蹭蹭戚昔的手,驚訝道:“都要嗎?”
“嗯,都要。但品質不能差。”
“好!我回去就跟爺爺說。”他高興蹦起來,這才有個小孩的天真樣。
戚昔點頭:“這事兒等常河哥哥從酒坊那邊回來,你得跟他說上一聲。”
“嗯嗯!”
戚昔還要教燕二嬸做菜,小孩就留給燕戡。
棗樹下安置了石桌石凳,戚昔走後,燕戡與小孩對坐。
兩個大眼瞪小眼,還是鐵樹坐不住,衝著燕戡笑了笑立馬往前面跑。
燕戡手擱在下巴上,百無聊賴地捏起桌上的棗樹葉子打著旋。
戚昔正削著土豆皮,沒聽見外面說話聲便側頭看了一眼。
男人曲著長腿,腰窄肩寬,因習武身板自然板正。這麽隨意坐著也有別樣的瀟灑。
戚昔迎上燕戡的目光,看著那雙黑眸一亮。他眼底溢出點點笑意,衝著他做了個口型。
燕戡立馬起身,衣袂翩躚,颯遝而至。
隨風而動的長發停落,懸在戚昔面前。發質粗硬,泛著緞面一樣的柔光。
戚昔笑意傾泄,握住面前的一縷發。他輕聲道:“幫我削土豆。”
燕戡拿過戚昔手上的刀,彎下腰額頭貼了一下他的額角。喉結滾了滾,道:“好。”
燕二嬸看著兩人親昵的姿態,慈愛地笑了笑。
兩人坐在馬扎上,肩膀挨著肩膀削土豆。戚昔做熟了這些事,動作很快。
削完一個,他看向燕戡。
土豆在他手中比在自己手中還聽話,落下的皮兒薄,這會兒已經是第二個了。
“夫郎為何看著我?”燕戡笑著問。
“削皮比我還像個熟手。”
燕戡下巴一抬,道:“用刀而已,簡單。”
看他得意的樣子,戚昔禁不住笑了一聲。像清風徐徐,浸透人心。
看戚昔笑燕戡也笑,他傾身下巴擱在戚昔肩上,拖長聲音輕輕道:“夫郎……”
溫熱的呼吸掠過頸側,戚昔動了動肩膀。“坐好,別撒嬌。”
燕戡坐正,正經道:“我怎麽會撒嬌。”
戚昔忽然想到燕小寶,也是黏糊糊的喜歡貼著人這樣撒嬌。“你有沒有覺得小寶的性子也隨你。”
“怎麽什麽都隨我,就沒有隨夫郎的。”
燕二嬸聞言笑了笑,又忽然停下動作思索。
她記著在府中的時候也沒見過小小少爺的母親。
明眼人一看小小少爺長得像二少爺。本來他以為小小少爺是主子跟其他人的,但現在他這般問,又沒由來的覺得奇怪。
仿佛就像孩子完全是他們兩人的。
可怎麽會呢。
“嬸子,讓燕戡燒火,你來試一試新菜。”一個土豆巴掌大,五個都夠炒幾盤菜了。
燕二嬸思緒被打斷,笑著站起來拍了拍膝上的灰塵。“好,那二少爺小心些。”
燕戡點頭,樂得往灶後一坐。一邊燒著火,一邊看他洗手作羹湯的夫郎。
水汽繚繞,戚昔戴著襻膊,清俊身姿隱約可見。
煙火氣衝淡了他身上的冷淡,像落入人間的明月,好像伸手就能攬入懷中。可那股清冷依舊存在,若真的伸手,那也只是摸到水中投下的月。
溫柔又帶著距離感,愈發讓人想緊緊攥住不放。
“燕戡,火大點。”戚昔壓下的密睫掀起,一雙清澈的眸子看來。
燕戡心間一顫,揚唇笑道:“好。”
聲音低緩,直直地看著人眼睛。黑眸盛滿寵溺,好像戚昔說什麽都能依著他。
這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現在更是越看越歡喜。
*
鍋底燒熱了,將拇指大小的肉倒進去。
刺啦一聲,鍋中冒出淡淡的白煙。翻炒中豬肉上析出一層油脂,鍋底也攢了淺淺一層亮油。
將肉撈出,就著鍋底的油炒個糖色。接著下入蔥薑蒜等料。燜煮一會兒再倒入切好的土豆塊。
一炷香後揭開蓋子,水汽蒸騰,焦糖色的豬肉與土豆混在一起。用筷子輕輕一戳就爛。
這時再大火收汁,濃香撲鼻而來。撒上一點鹽,即可裝入盤中。
戚昔嘗了嘗味道,土豆軟糯,肉肥而不膩。是個好下飯的菜。
“夫郎好吃嗎?”
戚昔抬頭就見燕戡期待地看著。
他抿了抿唇,唇上因沾了油而顯得有些亮。他看了一眼已經端了一盤菜走的燕二嬸,繃著聲兒道:“你等會兒試試就知道了。”
“我現在想試。”
戚昔拿他沒辦法,只能夾起一塊走過去:“快吃。”
燕戡張嘴咬住,看著戚昔潤澤的唇一邊點頭:“嗯……滋味甚好。”
戚昔揪了一下他耳朵,隻覺得他笑得討打得很。
匆匆回到灶前,燕二嬸也回來了。等她端完,戚昔又教她另做幾道菜便成了。
戚昔兩人午飯便也是在鋪子裡吃的。
剛吃完飯,夫夫倆打算回去。戚昔一掀開簾子就看到坐在正對面桌子上的郭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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