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在這裡頭一次吃到了海鮮。巴掌大的螃蟹,手掌長的蝦。還有新鮮的黃魚,肉多的貝類。
小娃娃挨著度方坐,另一邊是戚昔。
他吃得腮幫子停不下來,碗裡一空立馬叫:“爹爹爹爹,魚魚魚!”
戚昔還沒動,小娃娃碗裡就被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肉。白白嫩嫩,鮮香撲鼻。
戚昔照看著奶娃,桌下的手指被碰了碰。碗裡放來一大塊魚肉,還是理好了的。
燕戡:“夫郎也吃。”
戚昔抿抿唇,露出淺笑:“好。”
吃得肚兒半飽了,幾人有了說話的心思。
向長風又頻繁往度方身上看。惹得度方抬頭,冷冷盯著人。
向長風脖子一縮,憨直笑笑。“我就是好奇,找聽說了小將軍的名聲,知道姓度。但以前一直沒仔細瞧過,沒想到是國舅爺家的。”
度方:“沒有國舅爺。”
向長風閉嘴。
沒安靜一會兒,跟燕戡喝了兩杯酒,他又止不住話,問:“將軍打了勝仗,早該班師回朝領賞的。為何不走?”
燕戡:“沒到時間。”
師至枷給了自己兩年時間,這期間難保北邊部落不殺回來。都護府還沒有建立,無人代管,他需要看著。
而且京都那地兒待著不如斜沙城自由,他夫郎也不喜歡。
向長風悶了一口酒,見度方再沒盯著自己,心裡唏噓。
以往的度家多風光,但伴君如伴虎,落得如今這個田地。他獨身一人,也不想回去。
“將軍過來玩多久?”
“下雪之前回去。”燕戡跟人碰了一下酒杯,“我有一件要緊事兒,需要你幫忙。”
“將軍直說就是。”
燕戡示意戚昔,戚昔放下筷子,道:“聽聞乾州也養羊,將軍可知道具體情況?哪家羊多,哪家羊好?”
向長風詫異。
怎麽聽著打算改行了。
瞥見燕戡又給戚昔夾菜,他一摸鼻子別開眼,道:“我確實不知道。”
他就管帶兵打仗,還要去問問農家養羊?
羊又不是戰馬,頂什麽用。
不過他想跟燕戡搞好關系,能幫就幫。
向長風嘿嘿一笑,找補道:“不過這個簡單,我讓人給你們問一問就知道了。”
本來就是出來閑逛玩耍的,順帶辦點事兒。兩口子也不著急,好好享受了這一頓斜沙城難得的晚飯。
飯後,燕小寶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訴求,直接被度方抱走了。
戚昔瞧著自家吱哇亂叫的崽子,輕聲問:“度方對小寶是不是跟上癮了一樣?”
雖是有時候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
也知道自家娃比較乖,就是他親爹也時刻跟帶著錢袋子似的將娃帶在身邊。
燕戡:“有人幫忙帶娃不好嗎?”
戚昔:“也是。”
告別了向長風,兩人並排走到夜晚的街道。
晚上街市冷清,兩邊商鋪隻掛著燈籠,大門緊閉。燈籠的光芒暈開在石板路上,勾勒出兩相並排交錯的影子。
兩人貼得近,袖擺擦過手腕泛起淡淡的癢。
戚昔一動,便被握住了手,十指相扣。
燕戡望著天幕上零星幾顆星子,緩緩道:“度方以前有個弟弟。”
“不過爹沒來得及救。”
戚昔長睫輕顫,回扣燕戡的手握緊。
他輕聲道:“他的性子,有些奇怪。”
“嗯。”燕戡聲音也緩了下來,像細弱的草葉子墜著露珠,沉甸甸的。
“或許是親眼見到自己家破人亡才這樣的吧。”
他記得小時候的度方總是一個人待著,安靜孤立。後來見了師至枷才好一些,開始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再後來,他就再沒見過兩人。他們被他爹帶去了邊關。
直到他成人,跟著他哥哥上戰場,又再次遇到了他們。
也不知道師至枷是怎麽教的,倒是說話了。
不過性子獨。
戰場上砍人跟砍白菜似的,滿是戾氣。
他是當兵的料子,師至枷離了這裡,度方就被他交托到自己手上。
稍加培養,他就能獨當一面。
但他畢竟身份特殊,見的人少一點為好。所以他一直在斜沙城這個鮮少有京都人踏足的地方守著邊境。
燕戡說完,周遭沉寂了會兒。
戚昔問:“那他要回嗎?”
燕戡晃晃戚昔的手,偏頭輕蹭他的側臉。“回也行,不回也行。看他自己。”
*
客棧。
戚昔收拾完,坐在床上盤算。
過來本來是看看有沒有羊賣,沒想到還能看到海鮮這個意外之喜。
“想什麽?”
面前覆蓋一層陰影,戚昔抬眸,燕戡的臉近在咫尺。
“在想給鋪子裡加點食材。”
“海魚?”
“嗯。”戚昔手掛上燕戡脖子,跪直起來。腰上力道一重,他直接橫坐在了燕戡身上。
“這東西送到咱們斜沙城都壞了。”
“不是修了一條水道,這條水道正是連接著鷲城州這邊的河吧。”
燕戡握住戚昔一雙手,將其攤開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碾磨。
摸得蔥玉般的皮泛著淡淡的紅,好看得緊。
“夫郎想走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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