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是愛屋及烏。
燕戡忽然停步。
戚昔順著燕戡視線瞧去,樹根上扒著肥肥的蟬蛹。
“夫郎怕?”
得益於今晚的月光亮,戚昔能看見樹根下的小陰影。
燕戡把火折子一點,湊近了幾分,腰粗的大樹乾上全是蠶蛹。
大拇指大小,黃褐色,兩個圓點似的眼睛亮亮的。腳帶著彎鉤,抱緊了樹皮。
戚昔:“不怕。”
燕戡笑著道:“這是個難得的美味,可嘗過?”
戚昔搖頭:“沒,但我抓過。”
“沒想到夫郎還有這一面。”燕戡調侃。
“為了掙錢。”夏日的夜晚抓個幾次,就夠他大半學期的生活費。
燕戡心臟一縮,抽疼。
他暗下眸子,直覺好像觸摸到了他夫郎藏起來的一面。
轉瞬間他調整心緒,笑問:“可要嘗嘗?”
戚昔借著火折子的光亮看他:“差不多了,回去睡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不急於這一時。”
“夫郎既然沒有嘗過,那就試試。”說著燕戡就去抓。
戚昔一把逮住他的手。順帶蓋上了火折子,拉著人就往篝火邊走。
沒等跨出去兩步,燕戡微微一用力,戚昔直接跌回他懷裡。
燕戡摟住戚昔的腰,笑道:“怕什麽?難不成夫郎不敢吃?”
戚昔抬眼,氣勢半點不弱:“不敢吃又如何?”
燕戡低低地笑,胸腔挨著戚昔,震得戚昔也心口發麻。
燕戡鼻尖貼著他鼻尖,低喃:“不敢就不敢,我能拿夫郎如何?”
頭上雲層移動,擋住了月華。天光一暗,黑透了。
夜風安靜,悄悄吹動纏繞在一起的長發。
戚昔輕輕呼吸著另一半的氣息。腰間一緊,他順勢微微踮腳摟住男人的脖子。
唇上貼來溫涼的唇瓣,輕輕的,吻得繾綣又柔軟。
戚昔感受到了燕戡沒有說出口的疼惜。他眼睫微顫,慢慢閉上眼睛。
吻得久了,他睜開一雙水色瀲灩的眸子。
近在咫尺的人閉著眼睛,鼻梁挺拔,吻得異常專注。
唇角微疼,戚昔皺眉。
燕戡微微松開,貼著他唇瓣惱道:“夫郎是不是覺得我人老珠黃,厭棄我了。”
戚昔:“沒有。”
“那如何這樣不專心。”
戚昔抿了一下濕漉漉的唇瓣:“只是想看看……這個時候的你是什麽樣的。”
這直白的話說得燕戡耳朵一熱。
不好意思。
他掌控般壓住戚昔的脖子和腰,更深地吻住。
這下戚昔的腦子隨著墨雲一樣變得混沌,再也想不了其他。
出林子是燕戡抱著出的。
好歹篝火邊沒什麽人了,不然戚昔回神後能扒拉個地縫鑽進去。
就著溪水洗漱完,燕戡將戚昔裹在懷裡。
想著林子裡戚昔說的話,他埋在戚昔肩膀深吸了一口氣。
相處久了,兩人也默契十足。
一個想什麽,另一個猜一猜就知道。
戚昔抓住耷在頸間的長發,繞在手上,無奈小聲道:“蟬蛹,蟬蛻都可以賣錢。還很貴。撿這個很輕松,隻撿幾次賣來的錢就夠上學。”
“我那時生活只是清貧了點,並沒有受苦。”
“沒有戰亂,也沒有饑荒。還有遮陽避雨的地方。”戚昔揉著燕戡大腦袋,像安撫大狗狗一樣。
他眉眼落下點點笑意:“也沒什麽不好的,而且都過去了……”
燕戡沒說話,但戚昔覺得自己的腰被他勒得有點疼。
他戳了戳燕戡的額頭。
這麽個大男人,心思怎麽就這麽細膩。
他說了這麽多,白說。
戚昔只能由著他抱著。
不知不覺習慣了,也就自然窩在這安穩的懷裡睡去。
迷糊之際,燕戡終於抬起頭。
他吻了一下戚昔唇角,又將燕小寶單獨蓋上個小被子。
回身將戚昔完全抱住。手摟著腰,腿圈上腿。腦袋也要擠在一起。
他看著睡顏恬靜的人,眸色濃重。像灌滿了水沉甸甸的墜著。
要是真的沒受苦,哪裡能養成先前那個獨性子。
盡哄他。
*
次日一早。
戚昔打著呵欠起來。
他們晚上睡的是馬車裡,裡面備著墊子、毯子跟枕頭。馬車大,能睡下一家三口。
不過外面到底不如家裡,要不是燕戡在還能當個熟悉的抱枕,戚昔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跳下馬車,戚昔先去洗漱。
收拾妥當,他抓了把沒有沾染露水的乾草,再用木棍掏了掏已經沒有明火的灰燼。
掏出一個洞,見裡面還閃爍著橘黃色的光,將乾草往洞裡一塞。
吹個幾下,乾草接觸沒燃盡的火星子,緩緩冒出白煙。不一會兒就燃了。
再架上柴火,看燃得差不多,戚昔拿上鍋跟粟米去小溪邊淘洗。
回來將鍋鉤在木頭上吊好,再回去拿了些硬邦邦的乾餅子出來。
另一邊,將士們也陸續醒了。
聽他們跟自己打招呼,戚昔點頭。
大家用的是一個小溪,戚昔看著他們當中負責做飯的火頭軍將大桶大桶的水拎過去,裡面還有魚。
他起身,就見他們將小魚撈起來往一旁的空桶裡一扔。半點不在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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