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念書的開銷著實不小,給先生交束脩,買筆墨紙硯還有書籍,再有人際往來……
他們現在收的學生雖都是年紀小的,不談其他,一個月念書下來光是筆墨紙硯都要花一二兩銀子。
書院統一安排,買的量著實大。跟書局談妥的價格,也能給學生一個月省下二錢到五錢銀子。
若是用省下的這些銀子買肉,夠買十幾斤了。
說起這個郭桉來了勁兒,他將桌案上的紙整理好遞過去。
“咱書院收費不過,加上夫子教了幾個月也見成效了。現在已經有報名明年來上課的學生,你瞧瞧。”
燕戡接過那厚厚的一遝。
戚昔放下茶杯去拿,但燕戡兩根手指捏得緊緊的一點不松。
戚昔看著他。
郭桉不敢明著看,也悄悄覷人。
戚昔:“怎麽了?”
燕戡悠悠哉哉道:“夫郎喝茶,我拿著。”
戚昔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身子,斂下人前親昵的不自在,重新捧著熱乎的茶杯。
兩人默契十足,戚昔看完一頁燕戡立馬抽出下一張。
郭桉見兩人頭挨著頭,莫名覺得好像被踢了一腳。心裡怪不舒服的。
戚昔看得很快,這一遝有四十幾張,都是各個學生的情況。看字體是出自同一個人,那就是郭桉了。
看著不著調的人還知道在學生報名的時候調查一番家庭情況,還是用心在經營這家書院。
“學生多了,書院也就盤活了。”戚昔想著剛剛在窗外看見郭桉的神色,問,“這不是挺好的?你有顧慮?”
“你剛剛也看見了,他們好些是衝著孫夫子來的。”
“自然。”戚昔點頭。這說明孫文卿的教學水平頗受家長的認可。
“但他一人也教不了這麽多。”
“那就找。先摸清明年有多少學生入學,去找夫子。若是能將原來的夫子請回來也不錯。”
“這……下了大雪封了路。要找也只能明年開春去找,那時候學生都已經來念書了。”郭桉直接沒考慮斜沙城裡的夫子,選了後一條路。
但目前看來,後一條路也不怎麽簡單。
明年書院的學生能接近百人,一個夫子要將所有學生照顧到,一般教三十人就不少了。
燕戡一直聽著,這時候說話了。
“那就把原來的夫子請回來。”
郭桉詫異看著他:“可是,他們還是心有顧忌。”
他也理解那些夫子怎麽想。
雖說燕戡能在背後撐著,但真要考試了還是得去府城去京都考。燕戡不在,就算你說你將軍府有人但人家也隻當你吹牛。
燕戡氣定神閑反問:“他們年紀都不小了吧?”
“是。都是三五十了。”
像他們書院裡現在這兩個才二十出頭的夫子,幾乎……不是幾乎,是肯定沒有。
“他們還要考?”
“自然。三四十科考的大有人在。念書不就為著那一條路嘛。”
“那他們就更應該來了。”
“你書院裡有一個現成的狀元,讓他來教。夫子既可以是夫子,也可以是學生。至於那些顧慮……”燕戡笑了一下。
戚昔覺得有些涼意滲透進皮膚,他搓了搓手臂。
“我一個武將,在讀書人中可沒他當朝狀元,晉西魏家嫡子魏朝的名頭好用。”
“一旦魏朝真教了人,那這些人就是他魏家門徒。不說府城,放京都你瞧一個誰敢惹。”
“什麽狀元?還晉西,那地方上百年的世家扎堆怎麽可能……”
郭桉一頓,兩個眼睛頓時睜到最大,眼球都能看清弧度。
“狀元!!!!”郭桉直接狂喜震驚到破音。
“狀元!魏夫子是狀元!!!”
戚昔看著他都快激動得翻白眼了,忙扯了扯燕戡袖子小聲道:“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
“不!我願意!”
“就是他不教書當個吉祥物我也願意!”
戚昔看他立馬轉變了臉色,不免道:“這事兒你還是別聽他的,要是魏朝知道了自己身份暴露,說不定人就跑了。”
郭桉碰倒了茶杯,哆嗦著手收拾。面上似癲似狂,笑得像個傻子:
“那也沒事兒!我杳寂書院可是當朝狀元教過書的地方,誰敢看不起!”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哈!”
郭桉笑得吸了一口冷氣,又止不住咳嗽。聲音急促,眼淚掛了一臉。
燕戡鎮定握了握戚昔的手,正經道:“夫郎瞧,這就叫樂極生悲。”
戚昔扯了扯嘴角,索性閉嘴。
魏朝也是郭桉招進來的,還是他自己安排吧。
燕戡卻覺得說得不夠的,繼續幽幽明示:“魏朝教人多好,就是那些夫子們考不上,但總能學到點兒。他走了還能留下其他人來教一教剩下的學生。”
“郭山長,你說這樣豈不美?”
“美!咳咳咳……美極了!”郭桉還在恍惚中。
他走來走去,頭重腳輕好像踩不實似的。還直勾勾看著燕戡等著他多說一些。
燕戡不負他所望,繼續道:“你這裡是書院,也不能只收啟蒙的學生。童生、秀才也可以收。只有有學生考出去了,你才不用每年花費心思招生招夫子。”
郭桉現在覺得燕戡的話非常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