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澎湃,像烈火烹煮,又如海嘯翻騰。他這個縮在井裡的烏□□一次有了凌雲之志。
“將軍你放心!我一定讓魏夫子留下!我要把我杳寂書院發展成為整個北地……”
“不!是整個京都數一數二的大書院。”
燕戡挑眉。
火候差不多了。
他起身,重重拍了下郭桉的肩膀:“那我就等著杳寂書院的那一天。”
郭桉跟打了雞血似的愈發起勁兒。
他後退一步,端端正正給燕戡行了個大禮:“定不辜負將軍所托!”
戚昔看不下去他繼續給人畫大餅,扯著燕戡袖子往外:“快下學了吧,咱們去接人。”
“郭山長,我們先走一步。”
“好,慢走,慢走啊!”郭桉追出去,看燕戡的眼神猶如看府城的藏書閣一般留戀。
將軍不愧是將軍,幾句話就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
室外,戚昔悄悄將攥住燕戡袖擺的手收緊袖子中。
“你真不怕把人嚇跑了?”
燕戡笑得狡黠:“夫郎放心,他不會跑的。”
“你想他堂堂一個當官的狀元,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京都,不就是不想攪那一趟渾水嗎?”
“不去京都他也可以去斜沙城……”說著說著戚昔看向燕戡,停下步子。
“他是衝著你來的?”
燕戡眼中笑意一閃:“自然,可不要小看你相公我的威名。”
北地幾城就屬他這裡固若金湯,也沒京都那處伸來的亂七八糟的爪子。
雖苦了點,但比京都、比南邊都要自在。
“他之前看見你的時候還那麽驚訝呢。”
“他要面子,怎會想讓我看到。何況……明明先看到的是夫郎。”
說著說著氣勢就沉了下來:“他要是敢跑或者不從,那更好辦。威逼利誘,總有軟肋。”
燕戡垂下眼睫,在眼睛下方留出一片陰翳。
戚昔看得肩膀抖了抖,松開燕戡袖子。怪不得剛剛覺得瘮得慌。原來身邊的人打這麽個主意呢。他是巴不得人跑了,然後就有正當理由下手。
清脆的鈴聲一下一下被敲響,不急不緩。
學生從學堂裡湧出來。
他們大的十幾歲,小的幾歲。穿著白色麻衣圓領長衫,頭戴方巾,身上側挎著書袋。
兩個課室相鄰,一邊出來的是大些的,一邊是小孩。嘰嘰喳喳,嘻嘻哈哈。也有脆生生的給夫子告辭的聲音。
溫家姐弟現在不在一個學堂,他們出來之後聚集在一起,也都看見了廣場上的兩人。
“郎君,將軍。”三人一同過來請安。
戚昔看著變化頗大的三人,眸光溫和下來。
“今日開始放假?”
“是。”
溫嫦已經像個大姑娘了,也是一身書生服,頭髮都扎了上去,瞧著比誰都利落。
戚昔在他們出來的時候觀察了下,書院裡女孩不多,四十個裡只有五六個。
她們都比溫嫦小,好像也聽她的話。出來的時候那些小姑娘跟溫嫦打招呼,溫嫦還會像個大姐姐一樣叮囑她們路上小心。
至於兩個小的,溫仲隱隱有小古板的氣質,溫圓也規規矩矩不是那個縮在阿姐阿兄身後的小奶娃了。
風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燕戡道:“走吧。”
三姐弟以為是戚昔過來辦了事兒順帶叫他們,不過這樣也值得他們開心了。
當戚昔跟燕戡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大門口的時候,孫文卿跟魏朝一同停在屋簷下。
“魏夫子。”
“孫夫子。”
外人面前,魏朝始終是端著的。眼見戚昔要離開了,他追上去幾步,目光定定瞧著燕戡的背影。
後背涼幽幽的,燕戡想也知道是誰。
他回過頭去友善笑了笑。
魏朝瞬間頭髮微微炸起!
每次燕戡對他笑就沒有好事!
果不其然,學生走完,郭桉匆匆找過來了。他東拉西扯說了一兜子的話,最後表明來意。
魏朝一聽,立馬沉了臉色。
好你個燕戡,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將他的老底兒都抖了!還要借他的名頭讓那些夫子回來。
回來也就罷了,還要自己給那些老頭子授課!
這如何能忍!
他氣得直接甩袖,鳳眼豎起冷光乍破:“不乾,誰出的主意你找誰!”
郭桉被他看著脖子一縮,但早已經豁出去臉皮,怎麽著都得把人拿下。
“將軍應當是樂意的,但我總不可能讓將軍來教人習武?”
“您也是書院的夫子……斜沙城的學生念書難啊,就當是……”
魏朝繞開他走,又被郭桉拐了彎兒攔住。魏朝氣急,這輩子他就遇見兩無賴,如今這郭桉算一個。
他一把抓住郭桉往邊上過來的人推去:“別找我,你找孫文卿去!”
孫文卿穩穩當當接住郭桉,將人扶好了,又端端正正給郭桉行了一禮:“山長,我只是個秀才。”
“哎!”郭桉看著他幽幽歎氣。
“你說好好的鄉試你為什麽不去考?小心你爹又找到書院來!”
孫文卿:“不會。”
說完他也走,瞧著步履穩,但略有些著急。
後頭郭桉的聲音又急切傳來:“魏夫子,魏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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