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笑:“我明日去書院看看吧。”
燕戡親了一下戚昔的臉,與他掌心相扣:“那我跟夫郎一起。”
第60章
杳寂書院自建立起距今已經有上百年, 中間雖然經過戰亂被毀,後重修之後也有多年的經營。
曾今的杳寂書院雖不說能人輩出,但至少作為斜沙城第一大書院也是唯一一座書院, 學生肯定不缺。
去年都還有學生往書院裡送呢, 誰也沒有想到, 這會兒就倒了。
杳寂書院建立在斜沙城最好的東南方, 依山而建。
書院藏在山林中,秋看落葉冬賞雪, 春夏能聞鳥語花香, 在斜沙城是頂頂好的去處。
可惜現在無人來往,已見衰敗。
戚昔跟燕戡拾階而上。青石板做的台階不知道多久沒有打掃, 階上鋪的還是去歲落下的枯葉。石縫中長滿了野草, 走幾步就會被攔住腳。
山不高, 栽滿了樹,有楓樹、槭樹還有銀杏等等。若是秋日來,必定也是一番美景。
走了幾十步台階, 就是書院的大門。山門恢弘, 兩邊的石柱子高高聳立,上面還精雕細刻了梅蘭竹圖。
山門正上方刻著杳寂書院。書寫粗狂,頗具北風豪放之氣。
兩人停步, 皆是看著頭上的牌匾。
“這字可有來頭?”戚昔問。
燕戡抓著戚昔的手捏玩兒著,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他道:“不知。”
戚昔收回目光, 繼續往上。“你好歹是斜沙城的大將軍,在這裡呆了這麽多年, 沒一個知曉。”
“大將軍又如何, 我連解決將士們的溫飽這事兒都要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時間關心這勞什子書院。”
書院大門沒關,兩人徑直進去。
山風卷起落葉打著旋兒, 葉片劃過地面,簌簌作響。山中鳥聲清脆,悠遠傳來更顯孤寂。
這一方院中竟然不見半個人影。
燕戡也沒想到裡面會如此蕭瑟,他道:“阿興不是說還有人在。”
戚昔:“找找吧。”
這書院原本是私人的。後來官府牽頭,斜沙城合力集資重新修建。
當初的縣令或許是為了政績好看,將書院一再擴建。
從山下遠望,整座山上皆是錯落的屋舍。
若不是早已成材的樹木遮擋,這山也也不見得有多好看。
兩人從學堂找到食堂,又從後山食堂繞到學生住宿的地方。一個人影不見。
繞了一圈又繞回來,兩人停在學堂前廣場下的那棵碩大銀杏樹下。
“怕不是沒在?”戚昔疑惑。
燕戡收斂陪夫郎遊玩的心態,目光從屋脊線上移動。的側耳細聽,最後慢慢抬頭。
他扯了扯嘴皮:“不,在。”
戚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茂密的樹葉之中,銀杏粗壯枝乾的中間正好有一個可以供人躺下的地方。
此時那樹杈子間落下一縷亂糟糟的頭髮,隱隱可見那頭髮的主人翹著個二郎腿,搭在腿上的手腕上還掛了個酒葫蘆。
葫蘆上刻著一個七的標記,顯然是酒肆裡的。
燕戡:“這恐怕就是那守書院的人了。”
戚昔與燕戡並肩,他看清那樹上貓著的人,一時難言。
“能叫下來嗎?”
“喝了酒,上這麽高的樹也不怕摔死。”燕戡低聲說著,嘴角上掛起惡劣的笑。
戚昔眼睜著他撿了個石子兒一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拉住燕戡的手腕已經來不及。
石子兒彈射出去。
“嗷——”
“誰啊!”
樹上的人移動,暴躁地從樹杈子中探出個腦袋。“又是哪家皮小子,不好好讀書,看我不得找你爹娘好好說道……”
說著說著,樹上那人就噤聲了。
戚昔只聽得他好像苦笑了一聲,又見那酒葫蘆揚起。樹上的人灌了一口酒。
風吹得的銀杏葉婆娑,發出輕輕的響動。那人喃喃:“書院都倒了,哪裡還有什麽學生……”
戚昔聽得眼睫一顫。
燕戡見他又躺下去了,手指一翻,又是一顆石子兒。戚昔忙抓住他的手,抬頭朗聲道:“樹上那位,能否下來一趟。”
“喊他做什麽,醉鬼聽不懂人話的。”
“你才是醉鬼!”那樹杈子中的人翻身,手撐在樹枝上探著頭看下來。
“你們是誰?來這裡做什麽?!”
沒等戚昔開口,那人像趕蒼蠅似的擺手,道:“去去去,不賣,書院不賣!”
燕戡看了一眼戚昔,像是說“看吧,好生說話人不下來”。
他翹起嘴角,又是一顆石子兒彈過去。
“嗷!”
戚昔沒攔住,無奈瞪他。“幼不幼稚。”
燕戡被戚昔嫌棄了,他低笑著腦袋往戚昔肩膀上一栽。額頭磨了磨戚昔肩膀,像大狗撒嬌。
“我們不買書院。只是家中有孩子正值上學年紀,又被書院退學,所以過來問問。”
“沒錢,錢還不了,自己去屋裡搬一張桌子走。要念書去別處,這裡沒夫子,教不了。”
燕戡瞪了樹上的人一眼,又轉頭來摸摸戚昔的發。“跟他費什麽口舌,等著。”
燕戡一個躥步,踩著幾根樹枝就攀了上去。
戚昔眼皮子一跳,緊張道:“你慢點!”
自己那麽大塊頭沒點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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