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輕聲:“像不像你?”
“如何又像我了?”
“傻。”
燕戡哭笑不得。他埋頭藏在戚昔發間,臉貼著他皮膚細膩的脖頸,悶笑道:“是不是只要是不好的都像我。”
戚昔翹起唇角:“嗯。”
膩歪了一會兒,搖籃裡的燕小寶也醒了。戚昔將小胖崽抱起來,噓噓完,又帶著他去洗手。
晚飯上桌,戚昔身邊放了個小凳子。
燕小寶坐在上面用杓子吃著自己的定製晚飯,大人們就在桌上邊吃邊聊。
“既是要修路,那隻修斜沙城也用不完那些銀兩。多的拿出來給我買些藥材。”周子通道。
“藥材不花這筆銀子。”
“那你那邊要是剩的……”
“也不一定能剩。”正以為戚昔要說什麽,眾人都安靜看著他。
戚昔:“修路費銀子。”
周子通笑道:“再好的官道也是土混著石頭糯米,就修一個斜沙城,能花多少。看來戚老板是能釀出好酒,但也不是什麽都知道的。”
戚昔:“自然。”
他瞧了一眼矮凳上的自家小豬仔,一個人吭哧吭哧刨食,吃個飯省心得很。
他笑了笑,回頭又見碗裡多了些菜。
他看了燕戡一眼,沒再參與桌上的話,慢慢填飽自己的肚子。
飯後,一家三口在宅子裡走著消食。
“夫郎剛剛吃飯的時候想說什麽?”
戚昔看他,眸色清澈:“我有想說什麽嗎?”
“有。”燕戡篤定。
戚昔:“是有。”
“我想到有一種修路的法子。但是細想一下,應當很難做出來。”
燕戡:“說來聽聽。”
戚昔看他:“你或許知道。水泥。”
燕戡眉梢一挑。“哦~”
“知道?”
“嗯。”當初那軍師落在燕戡手裡,燕戡幾乎是將他所有的東西都審出來了。
一個從未經歷過刑審的人,隻最簡單的法子他就受不住。知道的不知道的全說了。
“知道那我就不說了。”
燕戡牽起戚昔的手,搖了搖道:“他也說難做。隻將石塊粉碎斜沙城便是做不到的。若是能用工部的工坊……”
戚昔:“那你也用不上。”
燕戡笑著道:“是啊,我一個打仗的將軍,如何能插手工部的事兒。”
兩個大人牽著小娃娃的手,聽他咿咿呀呀,奶聲奶氣的話。
燕小寶人小,才兩人小腿高。站在地上像個白白胖胖的小筍子。
“爹爹窩。”
“怎麽了?”
“鍋鍋、嗷出!”燕小寶指著林子下的一方小道。
“阿楮哥哥才走,哪有……”戚昔頓住,他順著小娃娃眼睛看到了一個小孩。
小孩拿著掃帚認認真真地掃著地。
“溫仲。”
小孩抬起頭,嚇得手上的掃帚都摔了。
“郎君!”他匆匆跪下。
燕小寶見不是阿楮,跟個小企鵝似的往燕戡腿上撞。小手高高舉起。胖胖的五個手指頭還彎了彎。
沒心情走了,要抱。
燕戡拎著他坐在手臂上,陪在戚昔身邊看著。
戚昔擰眉:“起來。”
小孩站起來,腦袋垂著。渾身冒著沮喪的氣息。
“明日該上學吧,地不用你掃,早些回去休息。”
前幾次出來都沒遇見這小孩,但回憶一下,都晚間了下午卻鮮少見著落葉。
戚昔以為他們是想報恩,悄悄做的這事兒。
哪知溫仲卻道:“郎君,我們沒上學了。”
“為何不上?”
戚昔看向燕戡。
燕戡也搖頭。
這溫家姐弟一直住在隔壁,所以這一年基本上沒怎麽見過他們。
溫仲緊張:“沒、沒夫子了。”
“怎麽會沒夫子……”戚昔用眼神詢問燕戡。
燕戡無奈地用大腦袋頂了一下懷中的小娃娃:“我也不知。”
然後經過一番詢問,兩人知道了,原來早在今年開春的時候,杳寂書院所剩不多的夫子走了個乾淨。
戚昔讓溫仲先回去,和燕戡一起往回走。
他有些恍惚,被燕戡牽著的手動了動:“那如果是這樣,斜沙城豈不是一家書院都沒有了。”
燕戡:“嗯。書院請不起夫子,學生跟著夫子走,他們開私塾也可以。就是可惜了那書院。”
戚昔:“書院是城裡富戶合力修繕的?”
“嗯,還花了不少銀子。”
戚昔沉默下來。他當初將人送進去便一直沒有過問,說起來也是他的失職。
他下意識地將書院當成了與他那時的學校一樣。只需要將學生送進去,慢慢讀就行了。
他忘了斜沙城的情況,也沒有考慮到書院會倒閉這件事。
“那溫家姐弟,夫郎打算怎麽辦?”燕戡的聲音隨風飄入耳。
戚昔垂眸,捏著燕戡指腹的粗繭低聲道:“說了送他們念書總不能言而無信。”
燕戡:“那給他們找個私塾?”
戚昔搖頭:“我本意也不是讓他們參加科舉,隻想著多識一點字,多念一點書,在這裡也算有可以立身的本事。”
他看向燕戡,眼中浮起漣漪。
不僅僅是他們,若是有能力……他想的是更多像他們一樣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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